馮燕文看不過去了:“我說句話。”
她性格好,又是老師,這段時間住在這裡跟鄰裡間處的也不錯,平常也是很講道理的人,而且成年人給人感覺,比徐夢那種小姑娘更有說服力,所以她一開口,周圍的人都給面子安靜了一瞬。
大家都齊齊看向馮燕文。
馮燕文臉一紅,清了清嗓子說:“我跟這三個孩子非親非故,沒有要給他們兜底的意思,但說句公道話陳阿婆動不動就說人家沒爹沒媽,這又不是孩子們的錯,再說了這幾個孩子的父親可都是烈士,不是什麼被政府抓起來改造的流氓份子。”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語氣嚴厲的說:“他們三個的脾氣我清楚,就算是皮是鬧,但也是很有分寸的,甚至比一般的孩子還要懂事,倒是你老太太,退一萬步說,他們幾個沒爹媽是他們的錯嗎,你總逮著這點戳你心窩子就對嗎,這事兒沒弄清楚之前,我也想問問你,這會兒在我家門口探頭探腦的是想幹嘛呢?”
馮燕文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但語氣裡面有一股子力量。
這裡面的人,包括陳阿婆,或許真的是因為這些孩子沒有父母撐腰才這麼囂張。
但他們也忘記了,這些孩子的爸爸都是什麼人。
他們是烈士!
劉大姐頓時就嚴肅起來:“有事兒說事兒,既然傷勢不是很嚴重,醫生也看過了,就先別折騰去醫院了,你這傷挪動不得,阿婆你說我說的對嗎?”
陳阿婆冷哼一聲,倒也沒反對。
她又沒活膩,怎麼會不知道現在這個情況最好是別亂走動。
但她無端端的要躺在床上至少一個月,以楊三淑那種性格,能伺候她就奇了怪了,她得找個頂缸的,盡快把這事兒給頂過去,不然也不會找到這群孩子當背鍋俠。
“哼,少給我扯那些東西,我只說我現在受傷了,你們打算怎麼辦吧,一是要醫藥費,醫生剛才開的藥您也看到了,好幾十塊錢呢,另外一則。”陳阿婆陰惻惻的笑著:“動了筋骨就要養傷,我年紀大了好的肯定慢一些,營養費也不能少了。”
她眼珠子一轉,在馮燕文跟三個孩子身上掃了過去。
聽說馮老師租了這房子,一個月租金都有五十。
快到過年,這仨孩子爸爸單位,政府時不時還要過來送慰問品,這段時間仨孩子吃的嘴角冒油,隔壁住著的她經常聞著那些香味,饞的口水直流。
陳阿婆年輕的時候在生産隊就屬於胃口好的那類,有次過年,年三十那天早上燉了只蹄髈,陳阿婆就在灶房嘗味道,一口一口接一口的,到吃年夜飯之前,把一隻七八斤的蹄膀竟然吃光了。
最後那個蹄髈的故事傳出去n多個版本,只這個才是真的。
她不是一頓吃掉,是一個晚上吃光的!
但側面也說明瞭,這人胃口深不見底。
劉大姐看見她精光四射的眼睛,皺了皺眉。
女醫生已經寫好藥單了:“情況不是很嚴重,又沒有扭傷又沒有骨裂的,去買點紅花油擦一擦就好了,另外多注意休息,別幹體力活,你這腰可不是摔傷,是拉傷。”
眾人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連馮燕文都愣了愣。
徐夢迅速反應了過來:“您確定不是摔傷是拉傷。”
醫生好厲害啊!
女醫生一雙沉靜的眸子看向徐夢,嘴角微微扯了扯,點了點頭,再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就有些複雜了。
徐夢卻是知道陳阿婆這個人的,概因這老太婆跟薛老太是一個路子,她對這種人的套路很瞭解,無理聲音都要高三分,更別說現在她還佔著理了。
一瞬間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閃過。
陳阿婆嘀嘀咕咕的:“什麼拉傷摔傷的我聽不懂,總之我老太太是這孩子弄傷的,你得給我負責。”
徐夢看向她:“真是我家老二弄傷的?”
陳阿婆得意的抬起下巴:“那不然呢,還能有誰?”
徐夢冷笑:“真的是我家老二弄傷的,自然該他負責。”
但要不是老二弄的,你老人家給我走著瞧小心點。
陳阿婆更加理直氣壯起來:“我知道你在陰陽怪氣的說什麼,你想說我是個賊,來你家偷了東西唄,你去看你自己去看,上我家搜去,但凡能搜到一件你們家的東西,我就給你賠禮道歉,外加掃一個月大街,但我要沒偷東西,你也要掃一個月大街。”
掃大街這個懲罰真是太惡毒了。
徐夢又不是她,是個一天到晚沒事幹的閑漢,她要上學,而且快期末考試了,誰家孩子這會兒不是卯著勁複習,徐夢現在的條件更好了,比以前只會更加努力,每天起的比雞還早,掃一個月大街這孩子還上不上學了。
徐夢眼神閃爍了一下,她也很篤定的說:“掃就掃,只是掃大街這個提議可是您自己提出來的,到時候別反悔就行,希望街道的幹部們做個見證。”
劉大姐剛想勸她別跟陳阿婆那種人賭氣,跟她爭贏了也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