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內,碗、釜、都,都碎成了渣,攪拌在硬邦邦的泥土塊中。
案几、床等木製傢俱,或壓成了碎片,或燒成了黑灰,不見蹤跡。
黑乎乎的碩大房梁,像一座墓碑,孤零零的壓在廢墟頂部,使人透不過氣來。
房梁骨架上黏著的幾根燒了一半的稻草,像是祭奠時候的紙錢,跟隨冷風晃動。
悽慘,悲涼,籠罩了曾經的安寧祥和之地。
司匡眼眶泛紅,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在這裡面住了一天不到,但是原主人可是住了整整十六年。
這積壓在記憶深處的十六年情感,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泯滅的。
他受到了影響了。
淚水在眼眶內打轉,但未落下。
“司公,快看那裡!”衡胡驚呼一聲,指著距離此處大約五米的一顆老槐樹。
黑色夜幕下。
司田氏與司狸兒,二人正裹著同一條單薄的被褥,倚著樹幹,閉目小憩。
二人頭髮亂蓬蓬的,臉上沾滿了黑灰,粗麻布的衣服上還殘留著些許暗紅色血跡。
司匡見狀,神經繃緊,急忙跑了過去。
蹲在地上,聲調顫抖,呼喚!
“大母!”
“小妹!”
“嗯?”
司狸兒被呼喚聲擾醒了。
她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揉了揉視線模糊的眼睛。
“大兄?”
“是我!”
“大兄!”司狸兒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驚呼。“大兄,你回來了!”
霎時,熱滾滾的淚珠,像是長江附近五六月份的梅雨似的,掉個不停。
見家中依靠來了,她猛地撲進司匡懷裡,放聲大哭,聲音委屈。
“大兄,嗚嗚嗚嗚……”
“今日上午…那群…那群惡徒,又來了。”
司狸兒眼眶通紅,梨花帶雨,淚珠將臉上的塵土衝開,在面龐上留下了兩道黑色的灰痕。
她抬起頭來,一邊哭泣,一邊用手比劃。
“他們這一次帶了很多很多人,拿著很多很多武器。”
“刀、劍、弓、槊……還有一種我不認識。”
“里長、亭長領著數十位鄰家兄長拼死抵擋,奈何寡不敵眾,被打成了重傷。”
“這群人每家每戶扔下十錢後,用車運走了大家囤在地窖中的糧食,還一把火燒了大家的房子。”
“李三叔家那位七十歲的老翁原本在休息,被那群人強行架出來後,放火燒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