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疼醒的。
凌晨三點左右,厚重的窗簾遮擋住了外面的光景,黑暗填充著屋子,似乎要將他吞噬。
華黎冷著臉,後背的疼痛,清晰又真實,可是他,已經習以為常了。額頭上滲出的冷汗,細細密密,出賣了他的真實狀況。
神經有些麻木。
這裡是十九樓,灰色的簾子被拉開,高大的落地窗幾乎將整個凌晨三點的城市盡收眼底。
茫茫夜色中,星月皆無。
霓虹閃爍,他甚至感受到了花花綠綠建築物裡面的喧鬧聲。
看似繁華的城市,實際上跟他這個人一樣,表面華麗,內裡腐爛。
人族敗於血族後,他們的劣根性完全暴露了出來,被無限放大,於烈日下曝曬,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有收斂。
反倒是善良的人,不適合在這樣被惡意和血腥侵染的環境裡生存。
“你在幹嘛?”
寂靜的夜裡,傳來了女孩幽幽的聲音,靜止的空氣似乎被什麼劃破了。
華黎僵了僵身子,微光映著女孩瓷白的臉,光影交錯中,呈現出病態白的臉頰有些可怖。
“公主,吵到你了嗎?”他的動作很輕,落地無聲,即使這樣也還是把她吵醒了嗎?
“沒有。”
“我自己醒的。”
閆心搖搖頭,用柔軟的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她嬌小的影子在交錯的微光中跳動。
“華黎,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別怕,有我在呢。”
兩手執起他骨節分明有些瘦削的手,她的眼睛猶如初生的鹿眼般清澈明亮,落地窗外透進來的微光混著玻璃的晶瑩交舞著散落四方,嵌進彼此的眸中,化作一道淺淺的漣漪。
怔然的華黎,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你怎麼知道?”
“你額頭上很多冷汗呀。”
即使他已經對疼痛麻木,但是那一點點晶瑩,最終還是出賣了他。
女孩水汪汪的杏眸裡繁星點點,眉眼間,點染了笑意。
腦海裡,又響起了一道聲音,魔咒一般,將他永遠禁錮於暗無天日的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