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有大妖擊殺玄炎衛的事,一日間便傳遍了整個青巖郡,玄炎衛上層震動,派出兩名赤炎衛前來調查,州牧府緝刑司也派出高手前來查探。
他們聽完左參商的稟告,又飛身前往山脈中,但飛到離青翼消失還有數里的地方,便紛紛掉頭而歸。
那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存在。
方三小姐站在那片山崖前,見到山崖上狂妄囂張的幾個大字,心中一片怒火。
雖然她和吳適只是見過幾次面,但他卻曾冒著生命危險救過自己的命,更曾在星空下聽過自己的女兒心事。
他這個人雖然藉藉無名,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但他做的事,卻沒有一件不是大快人心的事。
他就象是一顆流星,還沒來得及綻放出自己的光華,便已劃過天際,便已隕落。
他那瘦削,卻又略帶著幾分俊朗的面容在腦海中浮現,三小姐的拳頭已漸漸握緊。
吳適,我欠你一條命,如今你已經死了,我就用惡妖青翼的命來還!
我方杜若誓殺青翼!
她咬緊嘴唇,背後的綠色長劍突然出鞘,勢若奔雷,山崖震動,碎石崩飛,已在山崖上斬出兩條深深的劍痕。
一左一右,正好在青翼兩個字上交叉而過,深達數尺。
她走後一個時辰,又有一個瘦弱的女子慢慢走到崖前,靜靜觀看。
她身穿寬大的道袍,背後揹著一柄寬大的竹劍,小小的身子越發顯得瘦弱。
她坐在山崖前,一動不動,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那幾個字。
她這一坐,就是一天。
晚上山林裡起了風,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她象是一塊石頭般,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雨勢漸大,淅淅瀝瀝的小雨漸漸變作狂風暴雨,豆大的雨點象是從天上倒灌而下,狂風吹得樹折木斷。
她仍是坐在那裡,任由狂風暴雨擊打在身上,一動也不動。
第二天清晨,風收雨停,
東方熹微,一抹金色的光暈從東方升起,雨滴在樹葉上,被照耀得發出金色的光芒。
她突然動了,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喃喃道:“吳適哥哥,你沒有走完的路,就讓我唐小沫來替你走完!”
這一刻,她追求自己的道的心,已經更加堅定,捨身取義為“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謂“仁”,就算是死了,可是這顆“仁心”仍然留在世上,激勵著別人。
吳適雖死,“仁”卻永遠也不會死。
這一晚,唐小沫似乎領悟了許多,這如天邊流星一般的小子,已為她指明瞭前進的方向。
她將沿著他留下的路,一直走下去!
她反手抽出背上的竹劍,輕輕在山崖上刻下了一個“仁”字,山石很硬,竹劍很脆,但這字跡竟然也已入石一尺。
後來有劍道高手來到這裡,見到這個字,震驚不已,這一劍的力道修為雖淺,卻已隱隱包含著一種道的意境。
山風吹起了她的道袍,她隨便束起的長髮迎風亂舞,她也慢慢邁步走了出去。
緩慢,而又堅定。
兩百里外的清汾城。
春香樓三樓的閣樓房門緊閉,蘇迭坐在桌前,卻已身子微微發抖。
青翼擊殺玄炎衛雷沖霄的事,也早已傳遍了整個清汾城。
據說那妖怪身高兩丈,青面獠牙,背生雙翼,殘暴兇狠,將雷沖霄擊得頭顱粉碎,將神劍宗嫡傳弟子擊得重傷,還把近日來在晉陽和清汾嶄露頭角的“執刑人”吳適,轟得屍骸無存。
這兩天來,整個清汾城人人談之色變,膽戰心驚,生怕這個兇殘的妖怪突然冒出來,殺人吃人。
到了晚上,要是有哪家的孩子哭鬧,父母便會嚇他:你要是還哭,青翼就會來把你吃了,嚇得孩子也不敢哭出聲來。
蘇迭身子發抖,但她並不是在害怕,她是在激動,還有著掩藏不住的期待。
吳適,青翼,吳適,青翼,原來你這個妖怪,名字就將作青翼。
她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腦海中浮現出少年聚精會神寫字的模樣,哪怕你隱蔽的再好,終於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妖怪的本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