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神力相撞的瞬間,三界為之靜默,冥溟猛地將臨鈺二人甩出百裡,自己卻因預知未來而僵在原地——它金瞳裡倒映著千萬種可能的結局,每一條命運線都在此刻崩斷。
天帝的白玉冠冕出現第一道裂痕,鮮血順著下頜滴落在雲端,竟將雲靄灼出一個個焦黑的孔洞。
他染血的指尖輕撫弒神金光,”既然天道不許我見他...”
天帝閉目抬手,那道金光竟在半空硬生生折返,直刺自己心口!神格自毀的波動讓整個結界開始坍縮,無數雷電像倒流的瀑布般向中心收束。
”他要讓整座結界成為殉爆的熔爐!”冥溟終於掙脫預知束縛,大喊道。
令人窒息的威壓如潮水般碾來,骨骼在這股力量下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洛懷瑾十指翻飛結印,衣袖被靈力撕開數道裂口:”臨鈺,涅槃丹!”
臨鈺從穹囊取出丹藥的瞬間,灰撲撲的丹體便劇烈震顫起來。丹殼層層剝落時發出的脆響竟壓過了雷鳴,露出內裡流轉著星雲般的光核。
洛懷瑾腳下蔓延的靈紋與丹輝相互呼應,在結界崩塌的轟鳴中撐起一片淨土。
”雲翊!!!”
涅槃丹化作流光貫入雲層時,雲翊正以蛟龍之軀承受著神格自爆的餘波,聽到呼喊的剎那,銀鱗寸寸收攏成素白廣袖,少年模樣的仙君接住涅槃丹俯沖而下,指尖在觸及天帝虛影時爆發出刺目金芒。
”想死?!”
涅槃丹沒入天帝心口的瞬間,整座不周山遺跡突然亮起古老圖騰。
雲翊掐著天帝脖頸將人摜向不周山露出的山體殘根上。
”你為何!?”天帝新生的神格在胸腔劇烈跳動,眼中金焰幾乎要灼穿眼前人。
雲翊染血的手指又收緊三分,”我要你和我一樣...”他突然露出近乎溫柔的笑意,惡狠狠的詛咒,”嘗盡失去他的痛苦,日日求不得,年年空斷腸,相思蝕神骨,悔恨噬心腸!!!”
天帝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涅槃丹的毒火正一寸寸焚毀他的神格,驀地,他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
無數漆黑靈力裹挾著扭曲的面容從他七竅噴湧而出,那是千萬年積壓的執念,是連神明都無法消弭的業障。
雲翊松開鉗制的手,靜靜注視著天帝崩潰的模樣,眼中映著那些翻湧的黑色惡念,再也翻不起波瀾。
冥溟帶著洛懷瑾與臨鈺破空而至時,正看見天帝如折翼的玄鳥般墜落。
雲翊素擦拭指尖,血跡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化作點點金芒消散。
”餘下之事...”雲翊望向天際將沉的殘陽,聲音輕得彷彿自語:”我該回去擦拭師父的神像了。”
臨鈺鄭重行禮,”前輩不愧是北辰大人的弟子。”
”後會有期。”雲翊輕笑,帶著幾分疏離和落寞,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已化作流金消散在暮色中。
當洛懷瑾與臨鈺攜昏迷的天帝穿過九重天塹時,凡間肆虐的洪水悄然退去。
楚竹站在重新顯露的河岸線上,望著天際殘留的雲霞,便知那場大戰終是塵埃落定。
天帝在瑤池畔蘇醒時,額間神紋清透。他望著鏡中自己染血的帝袍,”本座...當受天罰。”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自此,淩霄殿前多了一道跪坐的身影——天帝自囚於雷刑臺下,五百年為戒期,任憑九天玄雷日夜劈落。
太清天尊接過權柄的第一道敕令,便是將那些被慾念腐蝕的仙君們逐出天門,硃砂符咒從三十三座仙宮簌簌飄落,恍若一場遲來的雪。
”七曜獄需要新的主人。”洛懷瑾解下玄霜令時,萬書離正盯著面前的棋盤殘局出神。
這位性格陰鷙的人忽然輕笑:”終於輪到我了?”
而在雲海盡頭,臨鈺最後望了一眼開始新生的天界,他的赤劍在鞘中發出清越鳴響,彷彿在催促著什麼。
多年後。
梵音宗內,竹林搖曳,斜影婆娑,微風裹挾著清冽的靈氣拂面而來,春日暖陽如涓涓細流,傾瀉在青石小徑上,映出斑駁的光影。
臨鈺一襲素白長袍,端坐於案前,指尖輕點茶盞,正與兩位宗門長老論道,下座眾弟子屏息凝神,聆聽教誨,唯恐錯過一字一句。
“宗主,師叔回來了。”一名弟子匆匆行至殿外,恭敬行禮,聲音雖輕,卻難掩欣喜。
臨鈺指尖微頓,茶麵泛起一圈漣,他驀然抬首,眸中閃過一絲急切,卻又在起身的瞬間斂了神色,轉而向兩位長老頷首致意。
長老們含笑點頭,眾弟子亦心領神會,紛紛垂首避讓。
臨鈺步履匆匆,衣袂翻飛,卻在臨近山門時驟然放緩,他深吸一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袖口暗紋,似要撫平那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臨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