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帶了一個超大保溫杯啊,來試試還熱不熱。”
有些心虛怯懦的人走過來,接過水,同樣抵靠在車門上,目光微微垂著,看著手中尚還冒著熱氣的杯子,微閃躲著雲中繚霧。
她這一步,應該走的是對的吧?
“害怕啦?”蕭溫妤輕輕碰了碰她的額角,“怎麼不說話了。”
“……你剛剛。”
蕭溫妤牽了牽嘴角,“我在想,怎麼把你領回家介紹給我媽。”
她忍不住扶額,“你見到的那位是我的阿媽,我的媽媽她……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性格,嗯。”
她甚至有些想不出來該怎麼形容家裡那位大貓女士,尋常的詞語可能都有些難以形容她。
她完全沒注意到身旁這個本就謹慎的人忽然僵了身體,輕聲問:“阿姨很討厭我這種人嗎?”
“也不是……算了。”蕭溫妤抱著手裡的杯子,貼進懷中,微微仰頭看著星光點點的夜空,“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
她有著十分充足的對抗大貓女士的經驗。
嗯!
她又撥出一口霧氣,“冷啊,可是不想回去。”
“那先躺後備箱吧,稍微暖和些。”
後排座椅被放倒,瞬間空出來一個寬大的後備箱空間,足足可以讓兩個人放心平躺,恰好能透過頂窗看到一小片夜空。
夜色更濃,星光便更盛。
阮盛意心底七上八下,偷偷伸著手,剛要碰到又想要收回來,卻被另一人快速握住,而後輕輕晃了晃。
傻乎乎的。
她偏頭看過去,蕭溫妤的嘴角正帶著似有若無的笑,隱隱約約,看得不甚明朗。
好漂亮啊。
阮盛意貪婪地看著,想著,又生生將自己拔了出來,看向夜空。
也不能太貪婪,會嚇到她。
驀然,身旁人輕聲詢問,“阮阿姨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如果我要去看她,需要準備什麼?”
阮盛意呼吸一滯,低聲笑了笑,道:“她很愛漂亮,很會做手工,審美也很好。那時候家裡的收入其實就是她經營的一家小裁縫店,她清醒的時候繡東西水平可高了,我那時候的衣服雖然都洗的發白,但我很喜歡,因為上面有她繡的補丁,小兔子,小狐貍,都好好看。”
繡制東西在一定程度上和攝影是互通的,好的裁縫會在衣服上留下來自過去的紀念,而好的攝影師則是將需要紀唸的時刻定型後變成照片,不管是小小的補丁,還是這張照片,都是時光留下的禮物。
“她不太清醒後就拿不起來針了,那段時間就靠給別人洗衣服。那會兒都千禧年後不知道多少年了,洗衣機早就普及了,可還有人會送過來衣服。人心不冷不暖,溫的恰到好處。”
在阮盛意講這些時,蕭溫妤就偏過頭看她。
阮盛意很有講東西的天分,當她沉湎在過去時,一雙眼裡躍動著星芒,同天窗之外的世界一同呼吸。
“後來,那條狗死了。她死的太妙了,所以也賺了很多的賠款,省著點花夠花很多年,我們的生活也稍微舒服了點。”
阮盛意鬆了一口氣,偏過頭來,恰同一雙正泛著溫熱的目光對上。
咚咚咚。
心跳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內如雷輕震。
蕭溫妤彎了眉眼,“你要回去看看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