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過節的時候大家都是這樣,都會很忙,忙到沒時間吃飯睡覺。
蕭溫妤覺得她說的對。
她今天真的好忙,忙到精疲力盡,那就省一頓晚飯也沒什麼的,對吧?
趙雯最後講的話似一根尖刺,狠狠地刻進了她的心裡,讓她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她說——
“我能看出來,年輕人心底有一些不可言說的波動,特別是她。”
“牛奶的背後,應該不只是為了照顧你的胃吧?我今兒還碰到了你明姨,說總能看到一個小姑娘和你一起去吃早飯,是她吧?”
趙雯輕拍著蕭溫妤的手,一雙眼裡滿是擔憂,擔憂這另一個人甚至不肯看她的眼睛,只敢偏開頭,暗自思忖。
蕭溫妤倒是還沒想到那麼深,只是聽到明姨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些慨,她甚至不知趙雯說的是哪個人,是哪個早餐攤的老闆還是那個裝修店的老闆,可這裡就是一個彼此都認識的小城市,一舉一動都很有可能會傳播起來……
趙雯:“媽媽不想插手你們的事兒,媽媽只是想問你。”
“你知道這份情感嗎?你打算接受嗎?以怎樣的心態呢?”
“那孩子,媽覺得她人挺好的,不要把她當做你爬出深淵的扶梯,好不好?”
“這樣,對她太不公平,對你自己也太不公平。”
“如果你是我說的這樣的打算和計較,我不同意,也不願意,懂嗎?”
“……”怎麼會想到這裡呢?
蕭溫妤雙手插兜,仰視了一會兒漫漫無際的夜空,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店裡,從裡面鎖上門。
而後,上了三樓。
她沒有開主燈,只撥亮了一盞小夜燈,陰沉沉的,僅夠她自己能找到床頭櫃而不至於碰到腦袋。
她從抽屜裡拿出一柄有些鈍了的尖利器物,又開啟碘伏,慢條斯理地沾了些,輕輕擦著尖利器物的頭,而後……
輕輕劃上她的胳膊外側。
夜燈慘白,襯得她的面板也慘白,一雙眼幽泠泠,透過慘白的燈光,盯著胳膊上慢慢冒出了頭的血珠。
她忽然輕鬆了些,甚至輕輕挑了唇。
在慘白的夜燈下,在寂靜無人的頂樓,在血珠逐漸飽滿現下,在她不需要應對任何人的如今。
她還記得,她回複趙雯道:“阿媽,你想太多了。”
“那是因為阮老闆心腸好,對誰都好。”
她看到趙雯的唇角顫了又顫,最終只剩一聲嘆息。
叮咚。
vx的提示音打斷了蕭溫妤的沉思。
她偏頭看去,微微挑唇。
是心好的阮老闆忙裡偷閑來關心她。
可她切切實實的問心有愧,無言以對。
蕭溫妤擦去血珠,又拿棉簽沾了些碘伏,在方才的傷口上緩緩擦了擦,柔緩地收了藥箱,轉身躺回床上。
睏意總要在這時才席捲而來,陷入淺眠前,她想——
今天睡得太早了,明天是不是又可以接上阮老闆下班了?
陷入黑暗時,她想——
算了。
確實不該把她當爬出深淵的階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