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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 桫欏。
留下幾十把桃木劍和上百張符籙, 連雨年展開沈青池親手寫的聖旨,看著上面那一行行熟悉的、屬於小臨安王的字跡,心情複雜, 默許了沈青池讓他多留半日的要求, 直到未時三刻才離開帝京, 趕往丹桂鄉。
來時乘坐馬車走官道費時不少, 去時獨身策馬抄近道倒是省了兩日時間, 十月初七便抵達了位於丹桂鄉東面邊際的桫欏鎮。
連雨年在鎮石處下馬,夕陽餘暉從頭頂龐然繁密的枝葉間篩下,打在腳邊,隨風而動,宛若流動的細沙。
他仰首打量這株足有五百年樹齡的桫欏古樹,眼神柔和, 離他最近的一根枝條忽然被風吹得彎折, 末梢柔軟的嫩葉蹭過他的鬢角, 像是同他打了個招呼。
“又見面了, 老先生。”連雨年笑著輕拍樹幹, “鎮中一切可好?”
今日的風溫柔又連綿, 桫欏古樹婆娑搖曳,沙沙風聲清幽恬淡, 令人心曠神怡,滿心慵懶,恨不得倚在樹下睡去。
這便是一切安好的意思。
“那就好。”連雨年頓了頓, 回身將倦怠的馬兒拴在樹下, “老先生,勞你替我照看它,此番過來, 我有重要的事。”
垂在他面前的細枝飄拂兩下,很快,馬兒身前壘起了一堆幼嫩枝葉。它低頭咀嚼,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滿足愜意的神情,彷彿吃到了心儀零嘴的孩童。
“謝了。”
連雨年拍拍馬頭,再向桫欏古樹拱手道謝,轉身走進鎮子。
桫欏鎮是丹桂鄉最古老的鎮子之一,據鎮志記載,早在東衡王朝開國之前,這裡就有人居住生活,時至今日,鎮子的歷史已經有三千三百餘年,幾乎等同於神話時代之後的人族歷史長度。
桫欏鎮具體是不是真的存在了這麼久,連雨年無法考據,也無心考據。但這裡毗鄰丹桂鄉最大的湖泊——東大澤,卻是毋庸置疑之事。
——帝京東邊的山上,有一座雲湖。
東大澤的確位於山中。它發源於夾在兩座陡峭高山之間的凹谷,水位會隨著旱季雨季漲落,最高時能淹過兩座山的山腰,湖面上常年籠聚雲霧,雲層厚度與水位疊加,能高過山頂。
這是丹桂鄉人人皆知,卻無人探訪的一處奇觀。
從前有人進去過東大澤所在的凹谷,本地人、外來者皆有,數量不多,卻沒有一人能從裡面走出來。入內尋他們的人也都消失在谷中經年不散的濃霧裡,陪他們做了沒頭沒尾的鬼。
連雨年之前來這兒替人捉過鬼,曾想進谷看看,卻被那戶人家生拉硬拽地攔下。也是在那時,他從自己的僱主口中聽到了一句話——丹桂鄉四大澤皆有大災。
再之後,連雨年就去了北大澤,遇上那頭差點跟自己同歸於盡的鬼蛟,徹底相信了這話。
“本就想著實力精進後就來這裡看看,現在也是趕巧了,先去找……嗯?”
連雨年轉過田埂,走上青石鋪就的略有起伏的鎮子中路,忽然察覺到異樣氣息,頓住腳步,嘴裡剩下的半截咕噥也嚥了回去。
他停在路中,環顧左右,只見街道兩邊的民宅紛紛關門閉戶,燈也不點,靜默地佇立在黯淡殘陽之下,如同一座座墳墓。
斜照夕陽猶如幹涸的血,掃過屋簷、窗臺、門前矮階,沒有一絲溫度。
鎮子裡安靜得可怕,傍晚該有的炊煙、談笑、碗筷碰撞、雞犬鳴叫之聲半點不聞,極端的寂靜讓連雨年以為自己進入一處真空景觀,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窒息壓迫感。
怎麼回事?桫欏古樹不是說鎮子裡一切安好嗎?
連雨年疑惑地皺眉,並不認為那株性情寬厚的古樹會欺騙自己,這裡定然是發生了古樹不知道的變故。
這樣想著,他作勢運使術式查探,卻在抬手之前聽見自右手斜前邊傳來的動靜——
“叩——叩——”
是叩擊窗欞的聲音,緩慢而輕,小心翼翼。
這點細微聲響放在平常,即使是耳力極佳的連雨年也有可能忽略。但在一片死寂的桫欏鎮裡,它們便如平地驚雷一般刺耳,哪怕只響了兩聲,也立刻將連雨年的視線吸引過去。
他循聲看向夾在兩道夕陽之間的兩層小竹屋,在二樓的紗窗上看見半個人影,那人影同他比了個手勢,然後從窗前退開,用厚厚的布簾蓋住窗子。
那是上回請他捉鬼的僱主的家,糊了紗窗的房間是他僱主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