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卻不見蹤跡。
其實知道他走不了太遠,也不會出事,但是心裡一直殘存著十分強烈的不安感。
陸揚總對他說冬日的太陽很溫暖要多多益善,可他一直認為穿刺嚴寒而來的陽光只能停留在面板淺層,很少能帶來溫暖。
他循著光的方向,朝前走。將附近能夠隨便躺下也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找了個遍,仍舊沒有蹤跡時,發現了地上的一道微小的標記。
魏逐風就從朝著光的方向走,轉變為朝著陸揚的方向走。
這兩者並無任何不同。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認真,踩在了一模一樣的腳印上。
走過早春前仍舊衰敗但隱隱已有新生之意的花。
走過他曬不到溫度但是陸揚會擁抱的冬日暖陽。
搗衣聲。
小門輕撞。
行人匆匆。
魏逐風周身融化在溫暖的一汪水裡,沒有將離別、傷感任何掛鈎的詞彙聯想在一起。
可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濕潤的東西從很淺的眼底不停掉出來。眼睛越淺,越藏不住東西。
他面無表情,伸出一隻手去接,另一隻手像握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握著穿雲。
流動的水從指尖滾了下去,像是因為執著這粒水的手不太穩。
歡快漁歌此起彼伏,熱鬧不絕於耳。
“太湖水,清又清,魚兒肥,蝦兒跳,一網下去滿船收。”
魏逐風不顧攔阻,跳上了一條小舟,水波湧動。
“太湖水,波連波,風帆起,浪花高,唱著漁歌過江河。”
他掀開這個小破船的門簾。
有一個人靠在船頭,手裡握著給他畫標記的小石塊,臉色蒼白,眉心皺著,雙臂將自己抱得很緊,渾身籠罩著太陽,好像睡著了。
魏逐風站在那裡瞧了許久,手裡一直握著那掛支離破碎的竹簾。
所有想做的,能做的,做不到的,他都已經做到了。
腳步被定在暗中像是過了一輩子,船家侷促不安湊上來問:“您要坐船——”
話音未落,魏逐風朝好像睡著了的人走了過去,伸出手擋在了他的眼前。
遮住了一整片刺眼的陽光。
【第三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