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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離別將至
幾日後。
婦人的身子剛好了一些,能夠下床走動,便說孃家在不遠的村莊上,仍有一雙父母一對兄弟可投奔,謝過二人後便執意辭行,怕再叨擾幾番拒絕相送。
陸揚沒有說什麼推諉的話,倒是魏逐風不聲不響,將那架馬車連帶著一把防身的匕首一併交給了這對母子,看他們步履蹣跚地走遠。
魏逐風至今不知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這幾日裡,他看著他的陸大人明明在笑,像尋常一般問話答話,包容著他的偏執,眼神卻無由地空洞起來,如同心底有一塊完整的血肉牽掛在那個先天不足的嬰兒身上,一同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那股極其害怕失去的恐慌感,與這樣的心情對抗,最終使得他沒有在陸揚手上再一次落下桎梏。
明明想著一定能夠把人養好,可不知怎的,從入冬開始,他手腕上那截袖子越發空空蕩蕩,在涼風中呼呼地飄來飄去,他站在風口呆愣愣地目送馬車遠去。
那車已經行了挺遠,快要走出他們的視線。這時,叫作小景的男孩猛地一下剎住那匹馬,一股腦爬了下來跑了回來沖到陸揚面前。
陸揚不明所以,下意識蹲了下來。
他喘著粗氣,眼神中彷彿要噴出火焰,始料不及地將還未出鞘的匕首抵在陸揚咽喉間,咬著牙陰冷地說:“我恨你。”
男孩手裡的冷鐵“叮當”一聲落在地上,他朝後退了好幾步,拼命地又大喊了一句:“我恨你!”
說完,他便轉身毫不留戀地逃跑了。
陸揚怔了一下,撿起匕首,低聲說:“他如今是沒有力量,倘若來日,他未必不會來殺我。”
魏逐風應激性地蹙了蹙眉,覺得他這話說得不對,但又不知該如何勸解,因而僵硬而冷漠地回應了一句:“不會的。”
“我問你一個問題。”陸揚開口,眼神很沉靜。
魏逐風耐心等著下文,卻聽他很久都不開口,最後匆忙間一個惶然的掃視在他身上轉了一圈,驀地咬著舌頭似的又反悔了,連忙垂下眼,逃避道:“算了。”
他要避開,魏逐風卻不許。
他抱著胳膊,正正經經道:“這世上總有人說話說一半,我不喜歡這樣。”
簡短的一句話讓慣性脫逃的那人不自覺地有些羞愧感,他措辭良久,發覺賣慘比騙人更難,雙唇一張一合,艱難地嘆口氣,對著直言不諱的少年彷彿被火灼傷了一樣。
“你聽我說。”魏逐風直視著陸揚,“我一開始,特別恨你,在你把話與我說開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不說,或許我可以一直這樣自欺欺人下去,可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向來‘盡無不可對人所言之事’,我沒有那麼怪你了,可還是恨你。之後的這幾天都是我自己的做法,你不必為此有任何歉疚之心。陸大人向來心懷悲憫,為何這一次連一個小小的生命也容不下?”
陸揚仰面大笑了一下。
他點點頭,似有些許釋然:“你知道我的醫術師傳於何人嗎?”
魏逐風還沒來得及對臆想中最惡心的敵人嗤之以鼻,就聽陸揚打著哈哈笑著說:“我是久病成醫。”
魏逐風忽然就不噤聲了,他胸口浮現一股巨大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什麼意思?”
陸揚不答,摸了摸心口,莞爾一笑:“既如此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吧,倘若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條命的結局,是否還要白白掙紮,無故磋磨?”
魏逐風想了一下,用他的穿雲弓往陸揚背上毫不留情了一下,話糙理不糙地說:“你博聞強識,讀書也會一下翻到最後一卷去嗎?”臨了又抱怨道:“你今日為什麼總是打啞謎?我什麼都說了,你卻什麼都沒有說。若不是看你不高興,我才懶得和你彎彎繞繞說這樣多。”
陸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忽而抬頭,看那片凝聚在一處的烏雲,茫然地說:“你看,又要下大雨了。”
魏逐風隨他視線抬頭望去,忽然聞到一陣異香,眼前猛地一黑,驟然間栽到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不知到底是目光所見還是心底所見,走馬燈似的,他看見了那個藏起火把對他說“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小偷。
火光明明滅滅,燒盡了他一生的欽慕和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