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視線中他瞧見女人扭著身體朝火光中的一個身影走去。
那個人,那個持刀的人……
“大人。”瑪萊如痴如醉地跪下。
雞皮疙瘩從脊樑一路蔓延其上,陸青嵐想站起時鼻尖嗅到了一股詭異的幽香。
舊傷沉痾彷彿在一瞬間捲土而來,陸青嵐青筋直跳,眼前一片空白。他捂住眼睛,腦子就像被什麼玩意兒攪碎一般,來回翻滾撕裂。
他單膝跪地,痛苦地嘶吼了一聲。
唯一的理智驅使他不斷向後,可追求真相的真相的直覺告訴他,睜開眼,睜開眼,然後向前,握住那把刀,看清屠戮橫山一族幕後之人的臉……
可是為什麼睜不開?
可是為什麼,竟然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籲——”
不遠處傳來一聲清揚的口哨聲,帶著主人特有的焦躁不安,卻如同及時雨一般,令火光中不斷發抖的身影驀然醒了過來。
他眼前的一切都在晃蕩,耳邊不住嗡鳴——
排除嘶啞震天動地的雜音後,唯一能夠聽見的,只有隨口哨聲而來的涔涔鈴音。
那鈴聲讓他想起來自己是誰,又為何出現在這裡,彷彿塵世歸途。
陸青嵐頓了一下,毫不猶豫地朝三樓一下仰躺,恍若一具失去任何行動能力的屍首,義無反顧沉了下去。
他放棄了真相,選擇了活下去。
霎那間,少年從這三層高的樓下輕盈地接住了墜地的神明。
他的鈴鐺奏響一片喧囂的樂章清脆的震蕩聲,又在一瞬間隱入塵囂,引得眾目睽睽下一片驚疑。
半個時辰後,整座起火的木樓在默許下被火舌吞噬,直至徹底傾倒,方才有人下令滅火,拯救生還者,以及,找到屍體。
西北的第一場初雪很快在晨光來臨前落下帷幕,城門口自顧不暇,慌亂不堪,放走了一輛由戴著鬥笠的少年駕駛的破舊馬車,而車轍的痕跡,也很快被雪隱沒了。
“陳老,好久不見。”
“我的身體沒有大礙,短時間內不能動用真氣,會疼,我不太想疼。”
“這麼說,那個孩子手中的的確就是刻有青銅紋的雙生鈴。”
“我知道,我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追查青銅紋。這是我自己的藥,我會上心。”
“我還剩多久?算了,您別說。我怕我一走您又得傷心。”
“那個孩子應該快要回來了,我不能逗留太久。”
“哪怕搶過來,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