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便沒再管這五大三粗的壯漢,背過身尖叫歡呼,和賭池中的所有人都一樣。
陸青嵐一面裝作對橫山秘密有所圖謀,一面順水推舟,不知不覺湧動到了人群最邊緣。
和諸位外放的江湖敗類不同,石壁邊站著更加穩重的私人買家,他們不參與競拍,願意丟擲手的價格卻一分都不會少,豢養的殺手和刺客會替他們解決一切。
陸青嵐朝其中一位美人老闆拋了媚眼,像一個醉鬼一樣趴在了他的肩頭,隨後手掌心被不客氣地擰了一下,接走了一套衣物。
他眼裡情迷意亂,胡亂嘟囔著不合時宜的行酒令,一步歪一步地走出了賭場。
陸青嵐走近的一刻便引來諸多目光,眼見那有了豔遇的男人竟絲毫不珍惜,紛紛開始急色:“兄臺與那人有故?不會是青樓新進的貨色吧?瞧那身形,一看便是好好調教過的。”
揹著鬥笠的遊俠沒有笑,冷冽的氣息天然與他人有壁,他不合群,但也不離群,此刻微微頷首,耐心將目光投向賭場之上。
眾人隨他看去,不免一驚。
飄搖而過的男妓換了身舞裙,又貼在了瑪萊的膝蓋上,技巧青澀但招人。
其中第一個起色心的不免有些訕訕:“原來是大當家的人,難怪沒人敢動。”
“罷了罷了,真是掃興。”
瑪萊眼高於頂,絲毫沒察覺到面紗下的小倌已經換人。
她坐回寶座,此人主動貼近,諂媚道:“要我說,這群人爭搶的什麼寶貝,左不過是一紙空文,哪有大當家賞的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女人摸了一下他的臉,道:“賞。”
美人老闆看著十分眼疼,隨意取了一張弓一桶箭便上了擂臺。
幾乎在同時,他的對手站到了對面,場面頓時翻湧。
來人一身短褐粗布,手心長厚繭,虎背熊腰,手握一把長柄刀。那刀鋒利處穿成圓環,提動時響成一片,僅憑肉眼估計,約莫有二十斤重,臂力不容小覷。
“李莊主。”瑪萊頓首,危險地眯起眼,“這位瞧著眼神,敢問是哪路英雄?”
美人老闆愣了一瞬,如何營救楊平,如何偷走雙生鈴,全部的計劃都在腦袋裡過了一遍,竟沒有一條考慮過給自己取個什麼名號。
他飛快地暼了一眼角落,道:“姓陸。”
瑪萊輕笑:“陸少俠。”
她聲音尚未落地,短短幾個屏息,二人眼神交彙,一去一回間,一箭便已射出!
人群中傳出一聲驚呼。
剎那間,細密如針的箭便如同不要錢一般漫天遍野地襲來,毫無節奏和規律地散落在壯漢身周。他只反應慢了一步,好幾只箭頭便已經割穿了他的袖口和腰帶,狼狽不堪。
壯漢招架得狼狽,旋起一刀,霎時間震飛了數十根箭,只可惜身體周圍仍在箭的顫抖下,不得脫身。
射得再快的箭也是有窮盡的,魏逐風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哪怕一瞬可以射出三箭,他也只會發出兩箭,留下一拍的空隙,去拾起掉落在腳邊的箭。
他不像一個箭手,反倒像一個高明的執棋人,讓李莊主在明明意識到受人掌控的情況下,仍然不由自主地圍繞著中心變動位置。
兩人各自位於最遠處,詭異地轉著一個並不存在的圈。
局勢恍若魏逐風一面壓倒,然而變故只在瞬間。
魏逐風如計劃撿起一支箭,穩準狠地刺向對手,那箭卻在離弦之際碎成兩截,咔一聲斷裂在空中。想來是在被刀震散的時刻,箭頭便有了細細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