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軸轉的人腦袋遲鈍的反應過來,忙跟上去扶住側面幫助搖擺不穩的破擔架穩住。
法姆修恩看了他一眼,隨後兩人沉默趕路。
期間艾利沒閑著不停叫這名患者的名字:安東尼。
和這個小鎮同名,這裡很多人都叫這個名字。
“在堅持一下安東尼,馬上就到了,很快、很快——”
艾利腦門的汗被快步走路帶起的風吹的冰涼,他想盡辦法卻嘴笨的只能不停重複沒事的沒事的,想重新燃起他的求生意志。
安東尼靜靜看著少年,再度張嘴:“……呃……”
謝謝,謝謝你。
高熱引發的急促呼吸慢慢平歇,他眼中的光散去,歸為安詳又死寂的平和。
他死了。
艾利抱著槍怔怔慢下腳步,停下。
擔架推到手術室,醫生聽見動靜跑出來和高大的男人交流著,隨後醫生檢查了床上的人,最終搖搖頭。
“屍體交給我處理吧,停屍間已經放不下了。”
有人走上前說。
而艾利呆呆看著擔架上隆起的弧度懵了很久,久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醫院後面了。
坐在破落的長椅上,看著小花壇,艾利撇撇嘴迅速低下了頭,眼淚不受控制的往在流。
【宿主……】
系統也很難過。
太他媽丟臉了,我都多大了還哭,何況死的又不是我的熟人,我哭什麼呀,我……
艾利抬起胳膊不停抹眼淚,卻越抹越多。
背後有人靜靜看著他擦眼淚的樣子,等待一會才禮貌加重了腳步聲來到少年的身邊。
少年不吭聲,也不知道是哭的不好意思還是心裡難受選擇了無視了。
直到對方站到他面前,單膝撐地伸出戴著諾米材料手套的手,捲起了他的褲腿。
右腿膝蓋上,原本雪白的面板烏青內部透出暗紅,悽慘滲人。
法姆修恩眼神暗了下去。
誰也沒想到會磕的這麼嚴重。
艾利也愣了一下。
當時太著急沒顧上疼,等腎上腺素褪去痛覺才後知後覺蔓延開,艾利眼淚看著自己的腿肚子裡莫名燃起一股怒火。
媽的人沒救到膝蓋還磕成這個狗幣樣,嗚嗚嗚尼瑪的氣死我了。
艾利眼淚流的更兇了。
他看著男人摘下手套在戰術腰帶的包內掏出噴劑,沉默的一手按住他小腿一手將藥霧噴在自己膝蓋上。
藥劑裡面不知道加了什麼,熱熱的疼痛被薄荷般刺激的涼意壓了下去。
藥還需要晾一會兒,男人松開手卻怔了怔,他手指抓握過的地方留下了五個小坑,面板回彈後仍舊留有印記。
太脆弱太嬌嫩了。
人類的面板怎麼會嫩成這樣。
一股沖動讓他想要摸上去撫平它,但事實上只有剋制的收起噴霧,將自己雙手重新禁錮到那雙手套中,像把悄然冒頭的東西重新關押進囚籠。
“……謝謝。”
頭頂傳來沙啞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