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剛進來,林青玉就跟來了,也不知道離城知不知道。
“你不問我為什麼?”林青玉看著石室裡的姜婗淡淡開口。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保全姜妄,姜國被滅時他沒如你所願死掉,被俘入離都後他被封莫侯,就算下了大獄我也趕過去在你和離城面前保下了他,”姜婗回道,起身,一步步來到林青玉對面,眼神落寞的看著林青玉,淚滴微垂,“可是那是我的親哥哥啊。”
“你是因為他是你親哥哥所以不讓他死的嗎?”林青玉嗤笑,拆穿姜婗的假話,“你不過是為了拉攏姜國臣民罷了,有他這個前太子的招牌在,姜國遺民誰敢不服你?”
姜婗隨即收起她的表情,見被拆穿也不生氣,憐憫的說道,“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你真的覺得你林家的血案只有他一個人參與嗎?”
“姜王已死,”林青玉開口。
姜婗猛然抬起雙眼,抬起手,指尖猛然發力,扯斷脖頸上掛著的珍珠瓔珞項鏈。雪白的珍珠滾落到地上,露出姜婗一直藏在這串項鏈中,被當做掛繩的一串絹帛。
林青玉在這串絹帛上好像看到了離城的字及印章。
姜婗將這串絹帛隨手遞給林青玉,後退幾步,哈哈大笑道,“這可都是我那父親、我那太子哥哥與離城暗中聯系的證據。”
林青玉接過那絹帛,顫顫巍巍的展開。
絹帛內,貼著一連串信件。
外面狂風大作,零星透進來的風都吹得內獄中的蠟燭明明暗暗。
林青玉透過絹帛看著燭火飄搖,恍恍惚惚中,他看到慈愛的母親向他揮手,嚴厲的父親正讀著春秋,五歲的妹妹坐在臺階上攥著糖人向他笑著......
姜婗看著林青玉,又坐到了椅子上,高傲的揚起頭顱,朱紅色的嘴唇輕輕張開,“林相不死,姜國怎滅?”
聽到姜婗的話,林青玉瞳孔驟然一縮。
內獄外的天色陡然暗下,風聲呼嘯,林青玉的身形單薄,風吹得他衣擺飛揚。
他一步步穿過宮牆,雙目失神的走向城門外。
整個人彷彿是一具行屍走肉。
周遭的一切嘈雜聲都被他遮蔽,他的世界一片死寂。
“公子,我在這兒!”一個小廝向林青玉招手。
林青玉閉了閉眼,喚回神志。他的視線落在了馬車前的馬上。
他雙手微微顫抖,卻帶著一種不容質疑的決絕,迅速解開連線馬和馬車的韁繩,每一個動作都幹脆利落。
韁繩一解,他利落的翻身上馬,隨後飛馳而去。他不敢有絲毫猶豫,彷彿多停留一秒,他就會被身後的皇宮吞噬。
被留在原地的小廝震驚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林公子騎馬,“公子,你的身體!”
小廝趕忙喊道,以林公子病懨懨的身體,別在馬上摔下來,不然他不好向陛下交待。
林青玉充耳不聞,他騎著的黑馬踏碎一路的水窪,疾馳到了原來的離王府,被離城賞賜給他的後,改名的林府。
他回到自己一直住的小院,將火油一桶桶的潑灑開來。
林青玉發現自己此時異常的平靜,他將一切收拾好以後,端坐在屋子中的椅子上。
隨後,緩緩舉起蠟燭,擲到地上。
火一瞬間燃起,火光沖天。
林青玉想,他是個傻瓜,親手將仇人送上了新皇之位。
但是殺了離城,那剛剛統一的天下又該怎麼辦?
所以他還是個懦夫,甚至連去報仇都不敢。
林青玉在火中大笑,淚水從他的眼眸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