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長安起身點燃了這偶爾才會用的燭臺，他是可以開啟房裡的電燈，但這勢必會引起外頭候著的下人的注意。
有了亮光，他這才看清了洛無川的模樣，這人比他想象中的要看起來更加狼狽。
渾身濕透，應當是出去的時候又被雨淋了一遭，站著的地方已經有了一塊深色的水窪，要知道他這房裡可是鋪了地毯的。
此時洛無川一張漂亮的臉上，兩隻眼睛像是兔子一樣，本來他的瞳孔就是紅色的，這會兒像是這眼睛裡的色彩被暈出來了，染紅了眼頭和眼尾。
邵長安突然間莫名其妙的想著，在有他之前，洛無川應該不知道自己還會哭吧？
他也是有能耐了，能讓這個看起來冷心冷面的神明難過成這樣。
他有些理解為什麼陸小宅和張婷婷說八卦的時候，會說什麼眼淚是男人最好的嫁妝，當時他只覺得莫名其妙，現在嘛…
看著洛無川這個樣子，他又開始心軟。
把燭臺放到桌上，邵長安伸手解了洛無川濕透了的風衣，隨意的扔在地上。
又拿起洗手盆架子上搭著的幹毛巾，給人擦了擦頭發。
在這期間，這雙暗紅色的眼眸一直緊緊的盯著他，好似生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覺。
直到邵長安覺得眼前的人總算看起來好多了，這才捧著洛無川的臉道：
“以前我們會這樣互相觸碰嗎？我指的是，在我還沒有去當人類之前。”
“有。”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邵長安失笑。
“你記得很清楚，那你還記得我第一次碰你的時候嗎？”
那雙暗色的瞳孔微微一動，洛無川沉聲道：
“記得。”
當時的他覺得很詫異，因為在他看來，只有人類和其他動物才會對同類進行觸控，用觸控來表達情緒和親密。
人類需要在群體中透過各種行為去鞏固關系，而在他看來，他與邵長安之間是不需要的。
可他發現，自己並不排斥這種觸控，相反，在邵長安的掌心或者身體的其他部位貼近他的時候，他會覺得心裡頭泛起一種十分陌生的感覺。
不討厭，甚至讓他覺得酥酥麻麻的，好似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他喜歡這種感覺，可以前的他不願承認。
雖然眼前的人，什麼多餘的話也沒有說，但邵長安已經準確的從面部表情感知到了洛無川的答案，他勾了勾唇，回道：
“這就是我想讓你想明白的，你甚至連自己都不太瞭解。”
“什麼意思？安安”
洛無川歪了歪頭，面頰在邵長安的掌心中蹭了蹭，像一隻討寵的大狗，但沒一會兒，邵長安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他甚至還背過身去，再次送客。
“好了，洛先生，你可以走了，在我面前裝可憐是沒有用的。”
熟悉的臂膀再次圈住了他的腰身，身後傳來洛無川略帶嘶啞的嗓音。
“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你別趕我，安安，我只有這一個要求。”
“你沒辦法要求我，現在的我們早已不同往日了。”
將那雙手掙脫開，邵長安回頭。
“我給你時間，洛無川，等這個世界結束，我想要聽到你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