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欄杆向下望去,大堂內鬧哄哄的一片,似乎是有人在鬧事,驚動了不少的人。
三五成群的男子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看似為首的一人穿著一襲明紫色交領長袍,整片左襟上繡著銀色的龍紋刺繡,做工精緻,華麗而不失霸氣。
他手裡使勁拽著一名姑娘,臉上的神色囂張而不可一世。任憑姑娘如何拍打拒絕,管事的老鴇如何好言相勸,都沒有半分鬆手的意思。
我觀察了一下在場其他人的反應,果然,大家都在刻意的迴避著這一幕。想來也是,能穿得起這種衣服的人大都非富即貴,更何況他旁邊帶來的那些人看起來也並非善茬。
原本呆在花仙閣的那些顧客紛紛尋了理由離開,無一人敢上前主持公道。倒是那名老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若不是自己實力不夠,估計就要當場跟這個無禮之徒幹起來了。
她花仙閣裡的姑娘,雖然乾的是賣藝的活,但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她們自願留在這裡,她也願意拿她們當女兒來看待。
“北斗少爺,水仙姑娘可是我們這的頭牌,你把她帶走了,我們以後的生意就難做了……”
男子訕笑,當場了踹老鴇一腳。“什麼雞啊狗啊的,也敢來擋我的路!我堂堂北斗武堂的三少爺,她跟了我,過的那可就是穿金戴銀的闊太太生活,難道不比在這當彈琴吹簫的藝妓強!?你識相點就別攔著我!”
被北斗闌拉著的女子似乎是想去扶那名老鴇,卻又被抓著自己的男子強行扯過了身子。她憤憤扭頭,昭然一怒。那雙本就似水輕柔、若蘭清幽的美眸,浮著冰粹的寒氣,傲然凌霜。
比起水仙,此時更像是迎風熱放的寒梅。
“藝妓又如何——!同樣是憑本事,憑技術賺來的錢財,我靠自己的能力過活,又從不曾以色待人,怎麼就低人一等了!北斗公子若是瞧不起藝妓,那就請你放開我,誰想要過你的闊太太生活,你就找誰去……”
“水仙姑娘早就知道我屬意於你,又何必說這番話。也罷,既然你想彈琴,那就隨我回北斗武堂,本少爺給你修一座琴紡,造一把最好的玉琴,你只彈給我聽。咱們白天彈琴,晚上談情,你說這樣如何……”
“不如何。我只想留在花仙閣,北斗公子,還請自重——”
水仙對北斗闌提出的砝碼完全不心動,她深知,她的身份在這樣的豪門子弟眼中,其實比那喪家之犬還要卑微。
兩者之間的身份差距太大,他所貪圖的,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感,所看重的,也不過是她那副美麗的外表。得不到時千萬般討好,得到之後便棄如敝履,自己若答應,便一定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北斗闌見她死活不肯答應,老鴇也不願意放人,還是決定來硬的。他朝帶來的那些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些人便紛紛圍了上來,想要把水仙姑娘強行帶走。
“這閒事,你管不管?”
盧卡斯向我吹了聲口哨。
我斜睨了他一眼,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你說呢……”
“北斗武堂的閒事還是少管為妙。”
畢竟這可是和過音擎盤、六楓參念、墨文紡、天上天一樣,同為八方勢力之一的北斗武堂。北斗武堂代代出武者,經過不斷改良而傳承下來的武技和功法,使得門類弟子即使在外遇到了比自己還要強大的武者,也能依靠家族功法而以弱勝強。
因此,常人若是遇到了北斗武堂的人,即便對方弱於自己,通常也都會禮讓三分。
“這個家族的人個個都是練武的高手,就算你天賦驚人,也還是不要和他們硬碰硬的好。反正他也不是衝我們來的,我們在旁邊看著就好了。”
盧卡斯注視著我逐漸變化的眼神,越看越覺得不放心。
他的顧慮,我當然明白。
明白,卻不贊同。
我搭在盧卡斯肩上的手指稍稍用力,額前的劉海掩映著一雙微涼的眸子。“大多數時候,人們看著惡人行兇,覺得這件事情既然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那就當個看客好了,不參與,也不阻止。”
“他們覺得,行兇的不是自己,那自己就是無辜的,其實他們的冷漠和無視早已經成為了行惡的幫兇。”
沁涼的目光轉移到北斗闌的身上,沒有喜怒,卻透著著鋒利的寒芒。盧卡斯的眸子裡倒映著我淺淺的冷笑,一抹紅嫣唇色若隱若現著極致的危險與魅惑。
“這些人,還沒有資格讓我成為他們的幫兇!”
他嘆了口氣,大概知道了我接下來要幹什麼。
“行,你要管就管吧,但我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