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挺立,上接冰天,天上白雲瀰漫,片片如魚鱗模樣。它曲折著繞過一棵棵雲杉和鐵杉,一棵棵紫杉和楓木。
罹歡踩過有些僵硬的土壤,左顧右盼尋找我的身影,杉樹林裡卻冷清得連一隻鳥看不到,更別說約他來的人了。
“說讓我到這來尋找真相,到底是幹什麼,這麼神秘兮兮的?”
罹歡搓搓手掌,回想起我臨走時那意味深長的笑容,總覺得是在打什麼歪主意。那樣的笑容,他在景夙臉上看到過太多次。
林間的風,捎來窸窣的人語,隔著很遠的地方傳來,朦朧而不真實。
罹歡豎著耳朵聆聽著,好奇心驅使著他向聲源處走去。
每走一步,鞋子與地面的摩擦聲就響在耳畔。漸漸的,被那不知處的言語聲所代替,聽起來,似乎是一男一女。
在這種地方見面,一般都是男女情侶之間的幽會,罹歡沒有這種喜歡被人硬塞狗糧的嗜好,他轉身就想離開,可那男子的聲音,卻令他生生停在了原地。
他隱藏好自己的身形,向著那個地方慢慢靠近。拜良好的聽力與視力所賜,隔著一段距離,他還是準確的認出了那個男人——谷樓羌!
谷樓羌側身背對著他,負手而立。對面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子,一頭秀髮被紮成兩條辮子垂在胸前,湖藍色的頭繩隨著她說話的口吻一起一伏,宛若振振欲飛的蝴蝶。
精緻的瓜子臉不過巴掌大,鼻樑纖瘦高挺,眉眼彎彎似新月,透著一股子水靈勁兒。像剛剛萌芽的初春,讓人想起一切朝氣的、青澀的、慌亂的氣息。
可就算這名女子生得再清新可人,在罹歡眼裡也激不起半點好感,因為她此刻說的話,做的事,一字一句都在觸碰他的底線。
“谷樓羌,真的不可以嗎,為什麼,我這麼喜歡你,對你這麼好,而那個女的卻對你的真心不屑一顧、棄如敝履,你還要圍著她團團轉……”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一直都在看著你,你把目光也分一點給我好不好?我不求能與你喜歡的那個人在你心裡佔據同樣的地位,但是,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你多看我一點好不好!我是真的,愛慘了你……”
女子的眼中噙著淚,溼漉漉的眼睛望著谷樓羌,過了許久,她垂下漆針似的眼眸,兩行清淚滲了出來。
“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已心有所屬,你還是早些看開吧!”
谷樓羌拒絕的話說出口,女子的眼淚掉得更兇,她咬著唇抽噎,似是想要把眼淚逼回,可難過時淚珠又豈會聽人的話,又豈是想收就能收的。
終是受不了她梨花帶雨淚流滿面的模樣,谷樓羌掏出一塊手絹給她擦淚,女子見狀,卻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
“你……姑娘請自重!”
谷樓羌想要推開她,反而被抱得更緊。女子柔軟的嬌軀緊貼著他的身體,哭泣後比之前更加楚楚動聽的嗓音施施然落下,充滿了惹人憐惜的脆弱。
“我不放、不放,一旦放了,我就永遠失去你了!”
“你這是何苦,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你應當找一良人託付情誼,而不是浪費在小生身上。”
女子仰起頭,苦笑。溫雅秀美的臉龐,柔弱中帶著不屈,丁香色的杏眼朦朧如霧,猶如出水芙蓉不勝寒風,能夠輕易激起男子的保護慾望。
“能夠輕易放手的愛,那就不是愛。我是個很固執的人,凡是認準了,就絕不回頭。”
她抓著谷樓羌衣服的力道又緊了幾分,如受驚小鹿般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知道你對墨文紡大小姐情深似海,我不會與她爭正妻之位,只求做你的小妾,侍奉在你身邊,只是這樣,就別無所求了。”
谷樓羌皺著眉,不再推開她,只是目光中帶著深深的無力與不忍。“這樣,太委屈你了,對你也不公平……”
“沒有的事!”
女子手心覆上谷樓羌的手背,指尖輕柔撫過他肌膚的紋理。
繼而與他十指交握,緊密的,不留一絲縫隙。
“能夠陪在你身邊,對我來說就是莫大的幸運。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只在乎你。”
見谷樓羌還在猶豫,女子踮起腳,在罹歡驚異又憤懣的視線中,吻上了谷樓羌的臉。
“答應我,好不好~窈窕據說和她的青梅竹馬關係很親密,她不一定會接受你,但我不會,我的心一直在你這裡。”
女子期盼的眨著眼睛,俏臉上還帶著幾分淡淡的紅暈。美麗的杏眼如同璀然的煙花,美目顧盼之間眼波流轉,異彩漣漣。
漫長的沉默,谷樓羌的手指一點點地彎曲,被她握住的手,也回握住了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