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面上笑容不變，很快調出另一套房源，姜以寧看了看價格，還是有些不自在的窘迫，聲音很輕：“有沒有更低的？”
“這樣吧，您預算多少？我幫您看看。”
李黎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姜以寧，猜測他可能是個離家出走的富二代。
看這長相這氣質，囊中羞澀肯定也只是暫時的，而且人又那麼溫和有禮貌，她可不會當什麼見人下菜碟的勢利眼，看到沒多少錢賺就變臉。
她仍笑眯眯的，沒有任何不耐煩，姜以寧小心地說了個數字，她便點頭應道：“好嘞，我給您找找啊……誒，正好有一個。”
距離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只有一街之隔，卻好似是一道分水嶺，分割開繁華城市的另一面。
所有的建築物陡然矮了下來，老舊的樓房和低矮的平房挨挨擠擠地湊在一塊，姜以寧跟在李黎身後，走進縱橫交錯、七拐八繞的小巷。
這個時間點，年輕人們大都還沒下班，一路走來只零星遇見幾個老人搖著蒲扇坐在巷口聊天，還有半大的孩童趴在水泥地上玩不知名的卡片遊戲，臉蛋灰撲撲的，笑聲卻很清脆。
抬頭向上望去，老樓破敗的牆皮剝落，裸露出磚石的紋路，錯亂繁雜的電線交織，未擰幹的衣物掛滿伸出窗戶的晾衣架，往下啪嗒啪嗒地滴水；牆角的一排垃圾桶已經堆滿，還未及時清運，潮濕微酸的氣味縈繞在鼻端，姜以寧不禁屏住呼吸，一不小心碰到歪斜停在旁邊的摩托車，頓時引出一陣刺耳的尖銳警報聲。
“姜先生，小心。”
李黎回頭提醒他，語氣寬慰：“就在前面，馬上就到了。”
她帶著姜以寧又往前走了十來米，再朝右拐，終於拐進一扇單元門。
門禁年久失修已然不起作用，鐵門的把手被塑膠繩系起，綁在牆邊的水管上，大開著門方便居民進出。
樓裡沒有電梯，好在樓層不高，李黎最後給姜以寧找到的這套房子就在三樓，最裡面的那一間。
也是一套兩居室，兩室一廳，一廚一衛。
從入戶門進來是狹窄的玄關，放鞋櫃的地方，正對面是廚房加餐廳，左邊的推拉門進去是衛生間，橫著的狹長走廊連線著兩個臥室，一面向陽，一面背陰。
“朝南的那間房已經租出去了，只剩下這間，雖然朝北，但窗戶也挺大的，通風和採光都還不錯。”
李黎拿鑰匙開啟房門，姜以寧甚至不用走進去，站在門口便能將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餘。
第一感受是小。
還沒有他家裡一個廁所大，整套房滿打滿算也就五十多平米，臥室最多有十來個平方，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個簡易的衣櫃和一張小書桌。
但整體還算幹淨整潔，雖然老舊卻並不髒亂，應該是另一個租客打理的成果。
廚房和衛生間都清理得很幹淨，垃圾桶裡沒有垃圾，日用品分門別類擺放整齊，除了水管和瓷磚泛黃老化的痕跡，四處都沒有什麼奇怪的汙漬和異味。
“衛生間和廚房是共用的，平時房間的門可以鎖上，外面的門也有兩層，安全性還是可以保證的。”
李黎給他看鑰匙，示範了一下如何反鎖房門，又補充道：“唯一的缺點是沒有空調，不過這都已經入秋了，也熱不了幾天了。”
這樣的環境，一個月八百，押一付三，加上50月租金的中介費，一共三千六，剛好在姜以寧如今能支付得起的範圍內。
其實比他想象中還稍好一些，也沒有什麼挑剔的餘地了。
姜以寧點點頭，感謝道：“麻煩你了，就定這套吧。”
“好，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我們現在先去把合同簽了？最快今天就可以入住，之後有任何需要維修的地方，比如廁所堵了、水管壞了之類的，聯系我就好。”
屋內逼仄的過道只容一人通行，姜以寧嗯了一聲，轉身先往外走，剛到門口，迎面便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朝自己走來。
李黎跟在他身後，越過他的肩膀認出那來人，笑著招呼道：“小路，這麼早就回來啦？”
“今天不上課麼，你準備什麼時候搬走呀？我帶新租客來看房，你要是這兩天就搬的話，我順便也帶他看看你那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