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讀時間,曲軍沒有像往常一樣背英語,而是鋪開稿紙,搬運謄寫昨天晚上刷出來的那篇《馬爾克斯研究》。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根據崔琪傳來的小道訊息,《百年孤獨》第一期連載的五萬字發表後,除了大面積的讚揚和肯定,其中也夾雜著質疑和詆譭的雜音。
國內的翻譯家大多在體制內,已經形成固有的生態圈,曲軍作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不聲不響的就把《百年孤獨》這部重量級作品翻譯出來,動了別人的蛋糕。
一般來說,讚揚的聲音越大,質疑的聲音就越尖銳,隨著《百年孤獨》聲名鵲起,可能有些人正躲在角落裡舉著放大鏡,對著曲軍的譯本一字一句的挑毛病。
以後隨著《百年孤獨》的影響越來越大,挑毛病找茬的也會越來越多,雖然隨身圖書館出品必是精品,沒有黑點被他們抓,但是,沒有黑點可以創造黑點。
就像上次的《禮拜二午睡時刻》,就被一個名叫龐全友的翻譯家強行黑了一把,雖然他的黑點完全站不住腳,曲軍也寫了一篇文章把他罵成了縮頭烏龜,可是普通老百姓對拉美文學和拉美歷史並不瞭解,很難分清誰對誰錯。
這一次,曲軍吸取教訓,準備把這篇《馬爾克斯研究》儘快發表出去,把自己打造成研究馬爾克斯和《百年孤獨》的專家,在罵戰中立於不敗之地。
這篇《馬爾克斯研究》有點長,一個早讀只謄寫了五分之一的篇幅,曲軍下午自習課的時候又加了個班,想把稿子儘快趕出來。
同學們都在認真學習,認真刷題,除了個別人在討論問題,幾乎沒人說話,突然間,教室裡猛的一靜,校長鮑喜來和班主任蔣國秀出現在門口。
“曲軍,你出來一下。”
蔣國秀黑著臉,一腦門的不高興。
明天就要期末考試了,如果不是鮑喜來親自出面,向他賠罪說好話,他絕對不會允許那些外人又來干擾曲軍學習。
“市教育局的魏幹事來採訪你,還給你送來市級三好學生證,正在我辦公室等著呢。”鮑喜來理直氣壯,市級三好學生對十七中也是一份難得的榮譽,讓曲軍去領個證書拍個照,將來都是工作成績嘛。
蔣國秀繼續黑臉,轉身進了教室。
鮑喜來的面子不能不給,但是一定要亮明態度,讓他知道自己很生氣,已經忍無可忍,免得這廝得寸進尺,三天兩頭來打攪曲軍。
來到校長辦公室,市教育局的宣稱幹事兼數四數五的筆桿子魏建一見到曲軍,就熱情的迎了上來,一口一個翻譯家的叫著,搞得氣氛很尷尬。
但是魏建並不在乎,拿出一本市級三好學生證向曲軍獻寶,又給曲軍畫大餅,說省級三好學生正在申請,希望很大云云。
曲軍不冷不熱的應付著,完全無感。
第一,無論市級三好學生還是省級三好學生,這年頭高考都不加分。
第二,就算省級三好學生能在高考錄取時佔點便宜,曲軍也不需要佔這個便宜。
哥靠的是實力!
正好有一個老師來找鮑喜來,兩人匆匆出門,辦公室裡只剩下魏建和曲軍,魏建摸出一個記錄本,似模似樣的開始採訪,不知道是為教育局採訪稿件,還是準備向報紙投稿。
和前幾次不同,魏建的態度明顯帶著幾分巴結,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堆沒營養的問題,曲軍都儘量配合,揀他愛聽的回答。
“最新一期的《文學園地》上,有一位佚名作者點名批評《百年孤獨》,請問你怎麼看?”
魏建從上海公文包裡拿出一本雜誌,翻到其中一頁,曲軍接過來細看,又是一篇毒舌無腦噴的文章,只能唬一唬不懂拉美文學的外行。
曲軍立刻來了精神。
“等著,我寫一篇回應文章罵回去,你幫我投稿發表。”
這種無腦噴的罵戰文章太低端,本來可以置之不理,曲軍純粹就是見獵心喜,想懟他一火。
這是後世在論壇裡罵戰養成的毛病,一日一懟傷身體,隔三差五的懟一發卻可以調節內分泌,懟完後神清氣爽,月朗風輕。
這種罵戰文章不需要精巧的構思,只要把對方的觀點一一駁倒就行,曲軍這段時間筆桿子玩得越來越熟練,幾百字一揮而就,有理有據有出處,明顯比對方高了一個檔次。
“謝謝!謝謝!真是不好意思,稿費發下來我請客!”
魏建如獲至寶,連連鞠躬道謝,曲軍稍有質疑,他卻逮著理了:“你剛才說的,讓我幫你投稿發表,當然要用我的筆名……你現在是大翻譯家了,和這種連真名都不敢留的‘佚名’作者撕巴,其實挺丟份的,哥哥我在單位裡混得不好,多發兩篇文章領導也能高看一眼,全當幫我個忙,稿費發下來全給你行不行?”
曲軍前世層次不高,體制內的人在他面前總是端著架子,沒想到這輩子“翻譯”了一部《百年孤獨》,就看到了某些人的另一面。
魏建啊魏建,你果然夠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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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利眼總是能夠抓住身邊每一個機會,所以更容易成功,這種本事是天生的,一般人學不來。
不過我喜歡,接地氣一點更好打交道,總是端著郭嘉幹部的架子,大家都累得慌,另外這貨說得也有三分道理,曲軍現在是有身份的翻譯家,需要一個幫他罵人的馬甲,或者搖旗吶喊的小弟。
“稿費給我,還得請我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