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結束通話電話再次回頭時,袁滿已經離開了。
可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是我見到他的最後一面。
三天後。
袁滿死了。
那天我正和哥在商場逛街,我的期末成績院系第一,哥也是,他說要給我買新衣服,新鞋作為獎勵,家裡的燈都太暗了,哥說順便把燈泡也換掉。
我正在試衣服,手機響了,是群訊息,我沒在意,打算回家再看,出來玩就不要想著學校的事情了。
但它一直在響,群裡一連串發了七八十條訊息。
我不耐煩的“嘖”了聲,拿出手機開始往上翻,所有的訊息都是關於袁滿的,心中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我一口氣扒拉到最上面,世界在那一刻彷彿失去了聲音——
[大家好,我是袁滿的小姨,袁滿已於2010年1月21日去世,我們在家裡發現了他的遺體,還有一封遺書。按照孩子的遺願,他希望我告訴老師學生,袁滿是割喉自殺,跟學校沒有任何關系。再次問候各位老師,望大家安好。]
下面一條是一張照片,內容是袁滿的遺書。
我叫袁滿,我沒有爸媽,我是孤兒,也是同性戀。
我很差勁,是個蛀蟲,所以我打算跟這個完美的世界說再見啦!我的所作所為皆為個人意願,你們也不要太想我哦,我先去那給你們探探路,省的幾十年後你們來了找不到路!
愛你們!
我攥緊手機,螢幕上的訊息像針一樣刺進眼睛裡,疼痛感瞬間讓我癱倒在地。
“小憫?小憫!”
段沐嶸掀開簾子沖進試衣間,托住我的肩胛骨,“小憫!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他的聲音像緊繃的弦,每個字幾乎都帶著顫動的尾音。
我抬眼看他,最後一絲理智終於崩斷,趴在他胸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也連不成句:“哥……袁滿……袁滿自殺了……”
如果我當時救他,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沒事的,沒事的。”段沐嶸穩穩托住我下墜的臉龐,掌心擦過淚痕,慢慢梳理著我被淚水打濕的發絲,低聲說:“怪哥,不怪你,沒事了。”
我明明,明明可以救他的。
為什麼反悔了……為什麼我總是後知後覺……
我好像總在一個岔路口頻繁回頭,看著另一條遍佈荊棘的路,卻幻想那裡鋪滿鮮花。
這個世界彷彿一直在教我,積德無福。
“小憫,各安天命。”他把我攙到椅子上,單膝跪在我身前,“小憫,上天給每個人發了不同的劇本,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我們都有自己的角色,我們不是導演,無法改變他人的劇本。”
“……哥……”哭到極處,聲音像是被剪刀剪斷了,喉嚨火辣辣的疼。
他親去我眼角的淚,側在我耳邊說:“等下我們去買束花吧,就放到東靈山腳,那裡離天最近,他會看到的。”
我實在哭不出來了,只能頜首默許。
從商場出來,我們到最近的花店買了束白菊。東靈山離市區很遠,開車要一個半小時。
一路上我一直在看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腦子裡一片混沌。
“小憫。”哥趁著等紅綠燈的時間,從包裡掏出來一個藥片:“剛剛哭的太厲害了,吃顆藥吧,這裡有水,要不然一會兒就該胃疼了。”
“……嗯。”
我再次望向窗外,一粒雪花落在車窗。
哇,下雪了啊。
這場雪來得太巧了,倒像是一場盛大的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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