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著疼痛轉過頭去,那張陳舊的木頭桌子上面,刻著一行歪七扭八的字:
“沐嶸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血液順著手腕滴落在浴缸裡,意識逐漸渙散,迷迷糊糊地呢喃:“哥……”
我無意間好像做了個夢,夢裡我站在隧道的盡頭,看著哥喊我的名字,朝我跑過來,我想抱他,可怎麼也動彈不得。
他用盡全力抱住我,聲息控制不住的發抖,他吻了我的唇,抵著我的耳根說:
“小憫……你自由了,我替你高興。”
我想跟哥告別,可喉嚨幹澀得厲害,張著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哥,我要死了。
我還是要死了,最近總是流很多淚,沐嶸哥像是知道我要死了似的,辭了工作,每天就在家看著我,哪都不許我去。
我抱怨過很多次,他也不鬆口。
可他這樣固執的人也會有軟肋啊……
我說:“哥,放我走吧,去哪都好。”
……所以我畫地為牢。
別的我也不願多說了,血流幹了,我也累了大半輩子了,就讓我早點休息吧。
我曾經畫過無數樣子的段沐嶸,卻始終畫不出一個完美的結局。
——
二〇〇七年九月一日。
“江憫!又在我的課上畫畫是不是?來我辦公室!”李麗把我的草稿本攥在手裡,不耐煩的說,“你數數,這是第幾次你在我的課上畫畫了?”
李麗是我們班的班主任,也是數學老師,她是學校的金牌老師,盡職盡責,只可惜我不是學習的料,數學就從沒超過四十分。
她在課上向來是不給我面子的,但誰不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
尤其是上學期考了個全班倒數第二之後,她罵我就更猖狂了。雖說嘴上罵著,但實際上只沒收我畫的那一頁,其他的還是原封不動的還給我了。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剛放完兩個月暑假的我手癢的很,在課上開小差也是在情理之中,我沒有太在意她的謾罵,只是敷衍的“哦”了一聲。
“你可以啊,上學期考了個倒數第二,還敢在李魔頭的課上畫畫,你這學期不考慮考慮超過我?”
“閉嘴吧,都醃入味了。”
杜瀟瀟瞥了一眼我,識趣地閉上了嘴。要說他是年級倒數第一,這兩年暫時不會有人再去爭這個位置了。
下了課,我拿著畫了一半的草稿紙和幾只彩鉛灰溜溜的跟在李麗身後。
“這是誰?”李麗把那張人像畫往我懷裡一塞,隨即開啟了門。
“我隨便畫的……”我心虛時說話的聲音比蚊子還小,反正我是肯定不會告訴他這其實是我從高一就暗戀的物件,段沐嶸。
我盯著那張畫像出了神,說到底,我這學期還沒有見過段沐嶸呢,上學期也只是匆匆見了三面而已。
三面……而已……
第一面是在校園繪畫展覽。
我的作品出乎意料的被掛在了展覽牆上,這並不是我得意的作品,而是一幅色調單一,帶著憂鬱色彩的風景圖。
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