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常雲山只見過一兩面,楊亦成不去,他怎麼好去?
喝了半罐飲料,他問起車友的情況。
楊逸道:“第一個月還順利,只要他堅持下去,一兩年內應該能賺一筆。”
齊志剛張大眼問:“一兩年後呢?”
楊逸笑:“兩年後肯定競爭激烈,他要不改變,生意會受影響。”
齊志剛瞪眼道:“你怎麼知道?”
楊逸笑笑,拈了塊牛肉幹放嘴裡慢慢嚼著。
齊志剛只不過順口問問,也不在意,話題一下子轉到別的地方去了。
車友那邊,常雲山按楊逸的吩咐,在總經理辦公室開了員工大會,當眾把一千塊錢交到第一名手裡。大家又意外又羨慕,很多人後悔自己只是努力,沒有盡力,慢慢下決心下個月拼一下,看能不能把這一千塊拿到手。
這個月辛苦了些,但是獎金也不少。有的甚至比工資還多兩三倍。
常雲山掃了一圈,見員工們臉上都露著笑,滿意地喝了杯普洱,道:“既有獎,自然有罰。我們的制度擺在那裡,大家心裡也有數。穆春,你等會領了工資,明天不用來了。”
大家的目光全望向坐在三座沙發把手上的穆春。他滿臉笑容不知和旁邊的人耳語什麼,陡然間聽到這句話,彷彿一桶冷水兜頭淋了下來,一時呆住,笑容僵在臉上。
第一名果然獎一千元,最後一名果然淘汰。很多人低下頭,一副凝重的神色。
常雲山做了總幾句,宣佈散會。
看著空了的辦公室,和一直沒說話的宋藝成道:“還是亦成說得對,你看他們,一下子全認真起來了。”
宋藝成道:“穆春是你舅媽介紹來的,你這麼開了他,不怕他找你舅媽求情?”
常雲山道:“我答應亦成了,不管三姑六姨滿天神佛,誰來求情也沒用。”
宋藝成便笑了:“車友是你的,又不是亦成的。”
常雲山厚著臉皮道:“反正我就這麼跟舅媽說,她愛信不信。”
有現成的人背黑鍋,何樂而不為?宋藝成了解他,笑笑不再說這件事。
苦苦緊持近一年,終於撥雲見日春暖花開,讓人看到希望,多月來壓在胸口的大石消失得無影無蹤,宋藝成心情舒暢地翹起了腿。
他平時文質彬彬,突然這麼不雅觀,經過總經理辦公室的員工們透過玻璃門看到了,都詫異不已。不過,現在車友有起色,大家也有奔頭,宋總雅不雅觀實在無傷大雅。
果然,散會還不到半小時,常雲山便接到舅媽的電話。
老太太今年剛退休,閑得慌,有件事兒讓她忙,很有存在感,於是義憤填膺把常雲山訓了一頓,說什麼車友狀況不好,隨時可能倒閉的時候穆春不離不棄,哦,現在車友景況好了,他就把人辭了,就差直接說他忘恩負義。
自己舅媽什麼樣的人,常雲山怎麼會不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預先想好退路,拿楊亦成做擋箭牌了。
宋藝成一邊搖著二郎腿,一邊喝著茶,一邊聽常雲山扮可憐,臉上是淡淡的笑。
常雲山在社會大學混了十年,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逢話是學不會的,糊弄老太太倒一點不費力,電話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自己是怎麼的身不由已,說自己怎麼的幫穆春求情,無奈楊亦成不同意,他也沒辦法。
外甥受人挾制,那還得了。弄到最後,老太太反而安慰起常雲山來。
常雲山便一邊嗯嗯嗯地應著,一邊朝宋藝成擠眉弄眼。
宋藝成只是笑。
掛了電話,常雲山打了楊亦成手機,說他幸不辱命,把人開了。
楊逸忙著用搜尋軟體在網際網路搜人,聽他這麼說,便笑:“開不開人是你的事,與我什麼關系呀。”
常雲山便約他中午吃飯:“不耽誤你上班。”
楊逸也沒說自己請假,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