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白貍躺在裴少遊腿上,風掠過紫藤草的車廂,隔絕著外界的酷熱,“就那麼大的一塊地,到處都是樹。”
第一次乘坐焰火車的樊正激動莫明,他頻頻的向下俯視著腳下的景色,口中不住的感嘆,“這大好的河山,真真的雄偉壯觀,山戀、湖泊、森林,就像做夢一樣。”
待焰火車停在永州州府忘憂城外,桃夭君操縱著焰火車,快速的形成營地,樊正在林中撿好枯枝,回來便看見焰火車和紫藤草形成的房子,吃驚得手裡的枯枝盡數掉落在地。
這是裴少遊記憶中最舒服的露宿,樊正手腳麻利的烤雞,煮湯,不過半個時辰,大家圍坐在火堆旁,吃著烤雞,火堆上方的湯鍋裡飄出野菜湯的香味兒。
“屬下幼時家貧,父親便帶我與弟弟到城外挖野菜,摘野果,時常在山野間露宿,”樊正微笑著解釋,“後來父親經商,家裡情況好轉,但我們每年春季仍會到城外挖野菜,父親說做人不可忘本。”
這是非常簡樸的道理,裴少遊不由想到裴校對自己的教誨,雖然明知他在鳳凰明都,但要見他,卻不易,心下有些難過。
吃完飯,裴少遊拿出裴校夫婦臨走那天塞給自己包裹裡那個油紙包裡的冊子,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研究,他相信裴校不可能無緣無故留這個冊子給自己。
“少卿,”樊正笑眯眯的遞給裴少遊一塊布巾,“淨淨面,晚上睡得舒適一些。”
接過布巾,擦幹淨臉和手,低下頭,布巾上的水滴在冊子上,他立刻將冊子放在火邊,卻看見冊子上出現一行小字。
將書拆開,取出一頁放在火邊,紙上逐漸顯現出字跡,字跡顯露後,紙張開始燃燒,很快化為灰燼,冊子只有五頁,兩柱香便盡數化為灰燼,裴少遊低頭看著紙灰,“明日,我們先不進城,去昌扈王的陵墓看看。”
用樹枝挖坑將紙灰掩埋,樊正正要回籠睡覺,裴少遊突然喚住他,“秘庫裡的卷宗,有關於永州的記載嗎?”
“有,”樊正很肯定的點點頭,“有一……。”
未及說完,一個火球從天而降,桃夭君手中的桃杖輕揮,火球已被擊回,裴少遊立刻拉著樊正沖上焰火車,白貍已被聲響驚醒,漂亮的桃花眼一轉,“外面都是蛇。”
紫藤草已將焰火車團團包裹,從縫隙中,眾人看見無數扭動著的軀體,紫藤草隔絕了聲音和氣味,裴少遊只覺得眼前忽明忽暗,顯然,有人已經發現他們的行蹤,有白貍和桃夭君在,這一趟永州之行,不危險,但要查出真相併不容易。
“那本冊子上記載了什麼?”白貍突然開口,“和昌扈王有關?”
“明日去陵墓確認,”裴少遊手枕在頭下,他看著草籠上蠕動著的軀體,“有些東西,眼見為實。”
從輕微的呼聲判斷,樊正已經睡著,裴少遊微微一笑,緩緩閉上眼睛,但內心卻翻江倒海,那冊子是裴校用秘語寫的,倉促之間不可能寫就,一定是自己首次找他,他便在準備,感覺上,即使黑凰沒有把他轉換為妖,他也會另尋他法離開汴京。
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似乎剛剛才閉眼睛,便聽見金浩的聲音,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明,紫藤草籠已經散開,四周腥臭難聞,金浩用布巾捂住口鼻,站在車邊,“少卿,此處是蛇窩,妖捕們感應到白貍大神的妖氣才尋過來,好容易驅散了蛇。”
桃夭君板著臉,對於他而言,顯然這是一個失誤,盡管沒人怪責他,他看一眼金浩,“上來吧!我們……。”
話未說完,只覺車身巨晃,裴少遊立刻伸手拉住金浩,只覺眼前一黑,焰火車已經向下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