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叫就這樣吧...
窗外的陽光突然變得刺目,唐瑛感覺耳邊嗡嗡作響,彷彿有人在她腦袋裡敲喪鐘,她眸色一冷,聲音陡然尖銳起來:
“誰跟你說什麼了?是蔣英旭還是唐瀾?你告訴我,我來處理。”
“跟他們沒關系,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傅一雯搖頭,她試圖微笑,可面部肌肉好似不聽使喚,最後卻只扯出一個破碎的表情:
“唐瑛,我累了,我們真的走不下去了。”
“......”
腦海裡彷彿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唐瑛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滲出血絲,那雙總是盛氣淩人的眼睛此刻完全沒了氣勢,甚至還透著一絲哀求:
“不,不,我不同意。”
唐瑛搖頭,語速越來越快:“傅一雯,小胖妞,這次是我做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下次再也——”
“沒有下次了。”
傅一雯輕輕掰開眼前人攥著自己手腕的手指,後退兩步:
“五年了,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沒真正解決過,我真的累了,我今天來就是想當面和你說清楚,我們到此為止吧。”
“......”
落了空的指尖顫抖得厲害,看清了傅一雯眼裡的決絕和堅定,唐瑛感覺渾身上下哪哪都痛,她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卻發不出聲音,看著她這副模樣,傅一雯攥了攥掌心,苦笑一聲:
“唐瑛,這麼多年都是我聽你說,分開之前,你也聽我說說吧。”
“......”
窗外,太陽完全升起來了,陽光照在傅一雯的側臉上,她開始講述,聲音很輕,可每個字都恨不得釘進唐瑛的骨髓。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不,確切來說是聞到你的時候,是在印刷室取卷子的時候...”
傅一雯眼神飄遠,似乎真的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唐瑛的時候。
“那時候你身上好濃一股香水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香爐裡倒出來的,我回班的時候還和璐璐吐槽說被你燻得鼻炎犯了,那堂正好又是你的課,你陰陽怪氣地說我總去文綜辦公室找孫麗霞,聽得我很生氣,卻又沒法反駁,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你換了不那麼濃的香水,你看不慣我一直給孫麗霞當冤大頭,把我告到了班任那兒,我更討厭你了,覺得你根本就是個煩人精,為此我還和璐璐吵了一架,現在想想,我當時確實是有點不知好歹...”
傅一雯笑著搖頭,聲音有些澀:
“平安夜那天,我去辦公室送巧克力,正好被你截胡,你嘲笑我做的巧克力醜,卻還是抓走了大半盒,我當時鼻子都快氣歪了,同天上政治課的時候,你讓我上黑板上默寫板書,之後又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我字醜,那一刻我覺得你真是世界上最討厭的人。”
“可第二天,你突然又扔給了我10本字帖,讓我好練字,當時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嘲笑人用做到這個份兒上嗎?唐瑛,你真的是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人。”
“......”
病床上,聽著傅一雯語氣複雜的講述,唐瑛攥緊了被角,曾經那些刻意為之的刁難,那些藏在陰陽怪氣下的關切,此刻全都變成迴旋鏢紮進她的心髒。
“第一次對你有除了討厭之外的情緒,是在第一次假期補課的時候,回學校查卷子那天正好趕上你生理期,這事我還是從璐璐那兒聽說的,那天中午我們四個去學校附近的面館吃了飯,我藉口說要買水去了商店,本來想給你買暖寶寶貼,結果買錯了,買成了暖足貼,回來聽到你調侃我,我惱羞成怒,伸手就想把暖足貼搶回來,結果令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會“耍賴”,原來像你這樣看著冷冰冰的人竟然也會逗人玩兒嗎,真是稀奇。”
“......”
唐瑛咬緊嘴唇,胸口微微起伏。
她記得那個面館,記得傅一雯買錯的暖足貼,記得某個小胖妞紅著臉來搶暖足貼時發梢的洗發水香味,那些她以為早已遺忘的細節,此刻全都鮮活如昨。
“吃完飯之後,走的時候,因為老闆是聾啞人,所以你多給了她一些錢,當時學校一直有傳言說你是個有錢人,那點兒錢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估計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施捨罷了,我當時是這麼想的,可在出門時,我看到了你的眼神,你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憐憫輕蔑的意味,也沒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那個眼神太平靜了,平靜到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覺得你這個人怎麼和別人口中的那個‘唐瑛’差那麼多,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