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剁掉時,崩濺出來的血珠在陳卿玉臉上滑落出星星點點的紅痕,那雙大眼睛水汪汪一片,卻怎麼也不肯落淚,你知道她當時有多漂亮嗎?那是我跟陳卿玉的第一次見面。”
“幫她賠完錢、保下左手後,我出錢搭關系把陳卿玉從賭場贖了出來,之後又把名下的酒莊交給她打理,直到聽說她在國內還有一個女兒由她母親幫忙帶著,我這才陪她動身回國來找你們,這麼一算,到今天我跟她已經認識十年了。”
“……”
女人低啞的煙嗓在陳璐腦海裡迴圈播放,韓楚惠話裡過量的資訊壓迫著陳璐每一根腦神經,她開始感覺後腦隱隱作痛。
韓楚惠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難道陳卿玉真的……
陳璐努力回想幾天前的雨夜,回想那隻撐著雨傘的手。
可就算韓楚惠說的都是真的,那被贖出來之後,陳卿玉為什麼不回國,又為什麼不主動聯系她們?
第一次見面就斥巨資搭關系把人從勢力錯綜複雜的地下賭場裡贖出來,還把名下的酒莊放心交出去,這個叫韓楚惠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她和陳卿玉又到底是什麼關系?
——
月光如水,街道兩旁的店鋪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白色雷克薩斯路過街頭巷尾破舊的老式建築,最後停在縣中心唯一一所稱得上是酒店的住處。
上樓刷卡進門那一刻,彌漫在空氣中的濃烈酒氣兒撲面而來,房間中央,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好幾個空酒瓶,陳卿玉端著酒杯站在陽臺前,振翅欲飛的蝴蝶骨隔著薄紗布料背對著門口,韓楚惠看不見那人的表情。
在韓楚惠刷卡進門之前,陳卿玉就聽見門外有響動,可她沒理,幾秒後,韓楚惠刷卡進門,陳卿玉依舊沒回頭,心事重重的目光始終落在手裡的酒杯上,直到——
“女兒像你,很漂亮。”
低啞女聲自背後響起,端在手裡的酒杯沒忍住抖了一下,陳卿玉眸色突變,猛然轉身,她表情緊繃地盯著韓楚惠:
“你去見璐璐了?”
視線終於對上,韓楚惠眼角輕挑,輕笑一聲,一副理所應當的口吻:“是啊,我總歸要知道讓你一直掛著的女兒到底是像你還是像那個老男人吧。”
聽到韓楚惠這麼說,手裡的酒杯緊了緊,陳卿玉快步走上前,語氣十分緊張:“你把我女兒怎麼了?”
問題一出,妖冶嫵媚的臉上閃過一瞬自嘲,換好拖鞋的韓楚惠隨手撕掉了手腕上為了遮蓋紋身而貼的膏藥貼,西裝外套脫下來扔在沙發上,黑色露背長裙終於有機會展露全貌,紋了滿背的鳳凰紋身清楚地映在燈光下,栩栩如生。
明亮的白熾燈光下,韓楚惠走到陳卿玉面前,拿過陳卿玉手裡的酒杯,對著杯邊的口紅印兒喝下去,酒杯很快見底,韓楚惠舔了舔嘴角,笑顏如花地盯著眼前人看:
“阿玉,我在你眼裡就那麼壞嗎?”
或許在別人看來,此刻眉梢眼角盡顯媚態風情的韓楚惠相當迷人,可在陳卿玉眼裡,這恰恰是危險的訊號。
“你找璐璐說什麼了?你告訴她我們的關繫了?”
“我說我們是好朋友,怎麼,難道你希望我跟你女兒說你是我圈養的金絲雀嗎?”
韓楚惠依舊笑著,這話聽得陳卿玉整個人都崩緊了,再開口時語氣都是冷的:“楚惠,別打我女兒的主意。”
“你這是求我還是威脅我?”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我認了,但是我女兒不行,我欠她的夠多了,她眼看著就快高考了,楚惠,就算我求你,別打璐璐的主意,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像是聽見什麼天大的稀奇事,原本勾起的嘴角沒了弧度,韓楚惠冷笑一聲,眼裡閃著危險的鋒芒:
“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回從你陳卿玉嘴裡聽見這個求字。”
說完,韓楚惠把空酒杯放在桌上,再一轉頭時,悵然若失的目光恨不得把陳卿玉盯出個洞來:
“都說同性戀極大可能是基因遺傳,阿玉,你女兒都能喜歡女人,你為什麼就不喜歡呢?”
“……”
陳卿玉被這話問得一時間晃了神,她扭頭錯開韓楚惠的目光,沒有說話。
是啊,她女兒怎麼會喜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