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麵,”雲頌說:“昨天晚上看了一個烤麵包的教程,正好用用烤箱和麵包機,我就當做消食運動。”
“昨天晚上,”霍宗池說,眉毛一跳,不悅道:“昨天晚上你就學烤麵包?”
“嗯。”
雲頌用勁揉著面團,頭也不抬,“還看了一點其他,不過記不清了,只能想起來這個。要學嗎?”
“不感興趣。”
“我想也是。”
他的胳膊這麼細,用這樣大的力氣抵到一團面上,霍宗池真懷疑他會不會因為太過勁致使肘部受傷。
而且,如果他昨晚睡不著,為什麼不優先考慮從上了樓就沒出過房間的自己是不是也存在失眠的情況,卻要在網上學什麼做麵包。
沒有人提過想吃麵包。
白天他差點以為他離家出走,晚上,雲頌學習怎麼烤麵包。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把麵包烤得很難吃?”
雲頌一邊忙,一邊抽空看了一眼站在身後貌似很想說一兩句風涼話的霍宗池,告訴他:“我在麵包店也幹過兼職,雖然是在我大學期間的事,但是精細的步驟我沒有忘,我會把它做得很好吃。”
霍宗池冷著臉,說:“誰會在吃飽飯以後吃麵包?”
裝面團的料理盆與接觸的流理臺發出噪音,雲頌聞言勾了勾唇角,揚起一個標準好看的弧度,說:“甜品是裝在另一個胃裡的,沒關系。”
霍宗池覺得那也吃不了這麼多,雲頌揉的那個面團,恐怕切成饅頭都能切出二三十個,是要儲備幹糧嗎?用成品速凍在冰箱裡以後好應付自己?
“我在校門口蛋糕店打了兩個月雜,老闆才同意我跟他學習烤麵包,怕跟不上,我把每個步驟都抄下來,配料也和師傅是一比一,所以後來我無論怎麼烤,頂多成品味道和師傅一樣,超越不了他。”
雲頌用胳膊擦了下自己的臉,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坨面,慢悠悠說:“以後你要是想嘗一嘗,那家店在新都路931號,師傅開了二十多年的店,不會搬走。”
霍宗池安靜聽完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話,伴隨一陣外來的吵鬧,霍宗池的注意力被轉移,看向窗外,一輛跑車停在樹下,副駕門一開啟,先是出來一條狗,然後出來霍舒玉。
霍宗池躋身上前,看霍舒玉越來越近,他叫雲頌:“上樓去。”
雲頌並非沒有看見,可他滿不在乎地說沒關系,我揉完面烤好就上樓,你們說你們的,我戴耳塞。
說完,他洗幹淨手,從自己的圍裙兜裡摸出一對綠色的耳塞,演示一般捏在指尖,給霍宗池看他如何將這塊軟綿綿的海綿塞進耳朵裡。
霍宗池沒空細想這個裝備怎麼來的,作用又是如何。當雲頌塞好耳朵後霍宗池要求他取下來上樓去揉麵,而雲頌卻只回他一個不知是沒聽見還是聽見了故意挑釁的微笑時,霍宗池一個沒忍住,替他取下來。
雲頌茫然問為什麼這樣。
霍宗池嘆口氣,說:“你先上樓,麵包什麼時候吃都可以好嗎?”
雲頌看了一眼窗外,挪了下腳,然後點頭,抱著料理盆很快跑上了樓。
霍舒玉今天穿一件立領風衣,敞開的扣子讓她走起路來像能隨時帶起一陣狂風,連跟隨進來的關遠遙都失去兩分氣場,抱著自己的狗輕飄飄說:“舒玉別生氣呀,別生氣呀舒玉。”
霍宗池看見被她丟到沙發的包經過一陣彈力後飛到電視機櫃上,力道可見一斑。
“霍宗池!”
霍舒玉手指著他,狠戾道:“你真是有種啊。”
“和雲熙見面前一天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你不想見可以不見,答應了又拿我們當猴耍,虧她還幫你說話,你真是,真是——”
關遠遙補一句:“不可理喻。”
霍舒玉便馬上說:“純粹的不可理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同性戀你跟我說就好了,你跟人家雲熙說什麼?她叫我姐,你去相親跑去說你是同性戀。”
她都快氣得不行了,臉部充血紅成一片,幾乎都想抬手給霍宗池一巴掌,想過這場相親可能不會進行太順利,沒想過霍宗池一去就這樣直白,這不是有病嗎?
“冷靜點,”霍宗池給她一杯水,用平淡的口吻說出自嘲的話來,“自我的認知需要過程,我一向不夠聰明,你是知道的,發生這樣的事我也不想,我比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