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放心吧,以前我不懂事,給你造成許多麻煩、傷害,”雲頌低頭解釋,手莫名控制不住地輕微抖動,他按住自己手腕,說:“我是不會再喜歡你的了。”
話是好話,是霍宗池一直想聽到的話,可為什麼聽起來讓人這麼不自在。
“當然,即使你喜歡也沒用,擺正自己的位置,就算我對你做了什麼,那都是你自願的,對嗎?”
“對,”雲頌決然道:“是我自願,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霍宗池像終於卸下某個難以承受的重擔,松一口氣,抬起手來不經意地捏了捏,可能用來提示自己別太在意,“那就好,都是成年人,知道怎樣處理自己的私事,我沒有打算讓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所以管好你的嘴巴。”
語氣中藏著淡淡的冷漠,已經聽到想要的保證,還被攪動情緒,霍宗池此刻有些瞧不上自己。
雲頌苦澀笑笑,“知道,我其實沒有這麼壞,不會說的,而且我們的關系要說也只有一種,你是老闆,不要多想了。”
“我多想?”霍宗池咬牙,好似比起問雲頌他更是在質疑自己,回味一下這場對話,意外什麼時候成了他雲頌的主導,“是你不要多想,不會說話你就少說兩句。”
“我就是順著你的話來說的,你急什麼。”
雲頌想著他已經很給面子,把自己的全部用來償還,他總還剩下他作為人的思想吧,不想霍宗池欺人太甚問東問西,在床上說過自己沒經驗還要被他質疑有沒有別人。
“那要我怎麼樣呢?換成我問你的話你是不是又要吼我了?那我也問你啊,你有沒有過別人?三十多了你也該找過男朋友女朋友什麼的吧!但是我有什麼資格問你呢,我不過是你的傭人你的保姆,不要你幫我還錢你非要還,現在好了,給你打一輩子工我也還不清你,又不喜歡我,天天看見我就煩,我說什麼都是錯,比一條狗都不如,一會兒對我好一會兒又連名帶姓叫我不喜歡聽的名字,我知道我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跟你叫板,對不起我錯了,我出去冷靜冷靜,待會兒再給你切飯後水果。”
”站住!”
雲頌的聲音從高亢到降低,一口氣吐出那麼多話來,每個字都像拿了把三叉戟的魔鬼在戳霍宗池腦門挑釁,怒氣在胸腔中有翻江倒海的趨勢,聽到最後一句,霍宗池又跟驟然被人餵了一嘴降壓藥,什麼火都想發發不出來。
雲頌穩穩站住,吸了下鼻子轉過身,抬起眼皮望著霍宗池,看見他額頭上青筋暴露,不知道是不是拳頭都握緊了,老實地道歉說:“對不起。”
霍宗池走近,大手貼上他的額頭,陰沉道:“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雲頌說:“是,我早就不正常了。”
霍宗池收回手,說:“別跟我耍心眼。”
雲頌說:“哦。”
那麼過火也沒有挨一拳頭,雲頌彎腰向霍宗池鞠了一躬,說:“我錯了,再也不會這樣了。”
事到如今霍宗池才是再也不會相信他示好的話,一次兩次全都算了,現在又是發的什麼瘋,“吃槍藥了,我找不找男女朋友你管得著嗎,不是不會再喜歡我嗎?”
雲頌間歇性發狂心情已經平複,恢複了他說不好是本來還是偽裝更深的樣子,附和霍宗池:“最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有一些奇怪的念頭,醫生上次說不排除有點後遺症,我想這可能就是症狀,好可怕,嚇到你了吧?”
“抽空去醫院照個片,”霍宗池說,“我不要精神不穩定的人在我家。”
雲頌心想這裡精神最不穩定的就是你,面上還要扯起嘴角微笑說好,不抽血就行。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去打掃衛生了。”
霍宗池還要補充點什麼,談話突然被霍宗池手機鈴聲中斷,雲頌服務姿態良好地替他遞上桌上電話,說:“那就不打擾您了。”
霍宗池一看,電話是陳立打來,數聲鈴響後沒有斷,他怒氣沖沖接起來,走到露臺去,過程中狠狠瞪雲頌一眼。
雲頌趁機溜走,跑到二樓雜物間,動靜很小地給門上了個鎖,開始第不知道多少次清理雜物工作。
陳立給出他將代表蘊華與明晟代表初步談合作的方案,發來讓霍宗池看看,表示方案已經提前給關總過目,沒有問題。
“小付總三天後到豫市,確定要與他見面嗎?”
付家和霍宗池的恩怨,外人不一定理得清楚,跟在關遠遙身邊多年的陳立卻透過出色的察言觀色能力明白過來。
揍得付家二少爺幾乎半身不遂才入獄,也能和付家化敵為友談合作,陳立不由佩服。
霍宗池答應下來,與付景明見面是臨時安排的日程,原本那天是要出差,只能延後。
接完電話,霍宗池沒有再看見雲頌的身影,偶然聽見某個房間弄出動靜,他一走近動靜就變小,走遠後,聲音反而更大。
夜裡,回到房間洗完澡的霍宗池想起來,今天沒有像剛開始那樣對雲頌動手,那麼生氣也沒有想過罵他讓他滾出去,是因為雲頌說的對嗎?
是因為心軟了嗎。
雲頌眼裡他連狗都不如的比喻,也是自己真實的想法嗎。
霍宗池躺在床上,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