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頌討厭醫院和檢查,他討厭自己天賜的血型,這給他所有經歷過的事蒙上一層上帝指引的宿命,沒有人能救得了他,雲頌只能不斷自救。
沒人能理解他對新生的渴望。
沒人能理解他在見到霍宗池的一瞬間,竟然從霍宗池的怒聲裡獲得內心平靜。
也許他離瘋不遠了。
霍宗池給回來後給陳立打了一通電話,叫他來幫忙善後,接著野蠻扛起雲頌塞進車裡帶回金水灣。
後腦勺已經不再流血,但始終有點黏糊糊的,雲頌嫌自己身上髒亂,主動上樓洗了澡,然後被霍宗池叫下樓,讓他檢討自己今天的行為。
屋裡少了一個小孩,一下就空空蕩蕩的,雲頌說話還能聽到迴音。
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做什麼反思,雲頌為難地說:“現在感覺頭有點痛了。”
霍宗池冷冷的,“該。”
雲頌“嘶”了一聲,洗澡時才發現大腿也磨破一大片,現在坐著剛好壓住傷口,卻不敢說。
“我的車呢,是不是報廢了?”
“你是白痴嗎,被人撞了在醫院還不要他負責,不要他賠償,那你要什麼?是不是要跟人家手牽手相親相愛啊?”霍宗池狠狠數落他:“還你的車呢,先檢查自己人有沒有報廢吧。”
“那我也撞了人家呀……”
“你是正常斑馬線上過綠燈,道路監控是他超速行駛闖紅燈,全責!”
雲頌聽著一段話,尷尬地揉自己小臂,他不是不懂,只是不願意多生事。
想到這個時間段霍宗池應該在忙,休假期間被老闆抓到賺外快,他行事不光明在先,不能怪霍宗池生氣。
便說:“謝謝你趕過來,不過,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不敢當,知道給我添麻煩就好,耽誤我的時間從你工資裡轉化扣出來就行。”
“應該的應該的,”雲頌點頭哈腰誠意滿滿:“這個月幹脆就不給我發工資了也行。”
霍宗池並不滿意這個安排,“我發不發工資要你來通知?”
雲頌卡了殼,手貼著自己膝蓋不說話了。
那還發嗎?真夠善良的。
過了會兒,霍宗池說:“叫了私人醫生上門給你做檢查。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揹著我去做一些連合同都簽不出來的工作,工傷是沒辦法報的,有什麼問題最終還要找上我,我看起來很像冤大頭?”
雲頌很少聽他用這種平鋪直敘的方式講這麼多字,今晚他卻說了很多,愣了愣,小聲反駁:“跟你也沒簽啊。”
“說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是什麼?你還有不滿意?”
“我怎麼敢呢!”
雲頌看了看他的臉,想說一句話,但記起現在的霍宗池習慣做好事不留名,只好憋回去。
還能說什麼。
說你是自己淋過雨就要給別人撐傘的大好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