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這些人怵他,霍舒玉跟在弟弟後邊無奈地想,霍宗池個子高體格大,平常穿得隨意就還好,稍微正式點就不行,配上他那天生冷冽的眼神和動都不動一下的嘴角,整個像電影裡的黑幫客。
正巧,在場的人又都曉得他打架厲害的過往。
“舒玉,來。”林母朝霍舒玉招招手,霍舒玉走到她的身邊,被她那雙發皺的雙手撫摸眉心,聽她說:“這裡邊病氣重,你身體底子又差,沾了病氣回家對聲聲就不好了,度希這一時半會兒出不了院,裡裡外外還是要請個人照顧才放心,你是怎麼打算的呢?”
話都問完了才問怎麼打算。霍宗池手指一動,才想起來沒帶煙,雖然戒煙已經有一陣子了,這點習慣還是不能完全擺脫。
霍舒玉說當然要請護工,海城有全國最出名的腫瘤科專家,當然也能請到最出名護工,她手底下兩個小廠等著她管理,這點錢她總不會捏著不肯放,再說,她也不可能勞動婆婆一把年紀還天天往醫院裡進進出出照顧兒子。
霍宗池這時候手伸進口袋裡,當著大家的面摸出一張卡遞給他姐姐,說:“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一點心意,等姐夫醒來要是不方便,可以搬到我那邊去住。”
林母現在家中帶著孫子,小兒子離婚後常回家住,再添個病人和護工是有點擁擠。霍宗池當初給霍舒玉在海城置辦了一套房,不算大,落腳是夠的。
那套房子的房主是霍宗池,住過的人卻只有霍舒玉和林度希。
林母站起身,忙說:“這怎麼好意思!”
霍舒玉一下明白過來他在為自己撐場面,也不跟弟弟客氣,接了卡,說:“多謝你,等你姐夫醒了我跟他說你來過,不是忙嗎?快回去吧。”
林母為他倒了杯水,像是不滿霍舒玉這麼快攆人,“凳子還沒坐熱就喊人家走,我叫點菜吃了飯再走吧。”
霍舒玉說:“聲聲自己還在家,他訂了返程機票的,回去再吃也一樣。”
霍宗池不定機票也沒心情跟她們一起吃飯,就先告辭了。
上飛機前霍舒玉發來簡訊說林度希醒了,霍宗池回複過幾天帶聲聲來看望,霍舒玉不要他這麼做,林景聲是個情緒敏感的小孩,見了爸爸腦袋繃帶纏幾圈像個木乃伊,還不得哭死。
霍宗池只去這麼一天,回到家,比出差三天還疲倦。
雲頌洗好了水果親切地叫霍宗池去吃,霍宗池賞臉吃了一塊,雲頌就得意地說:“最近的甜瓜特別甜,聲聲說你喜歡甜瓜,我買了很多放在冰箱裡了,做甜瓜冰激淩也不錯。”
“聲聲今天很聽話,彈了鋼琴還練了兩篇字,中午我煎了手抓餅吃,你吃嗎?你吃的話我現在去做。”
霍宗池鬼使神差聽他講話,想,只是稍微心軟一點,沒打斷,他就有說不完的話。
他真以為有誰很想聽嗎?
“你明天忙不忙?不忙晚上可以回來吃飯,我朋友送了我一些新鮮的茭白,我記得你喜歡吃茭白吧,炒肉很不錯的。”
他還有朋友?霍宗池心裡嘁一聲,什麼朋友,過成這個樣子還去交朋友,沒時間接他電話還有時間交朋友。
哦,對了,霍宗池想起來,他是有朋友,在大街上騎個電瓶車摟摟抱抱的那個,就是他的“朋友”。
“你怎麼不說話,累了?要不要先洗個澡,我去幫你放洗澡水。”
霍宗池捏了捏自己的鼻樑,在雲頌要轉身時拉住他。
雲頌低頭看著他的手,不解問:“怎麼了?”
怎麼了。
霍宗池也想問怎麼了。
怎麼了。
他在海城醫院染上髒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