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分神的時刻,顧洹迅速出手,掀翻了燭臺。
火苗舔舐卷軸的瞬間,龍紋書案轟然翻轉,暗道裡湧出的陰風卷著腐壞氣息,顧洹鑽進暗道,再一瞬,書案重新閉合,顧洹杳無蹤跡。
顧孟凝回過神來,再顧不得太蔔的異樣,趕緊尋暗道的機關。
一切發生得太快,誰也沒看清楚顧洹到底動了哪裡。
”封鎖皇宮所有出口,別讓他跑了!”顧孟凝怒聲下令,這時,殿外驟然傳來了金戈相撞的錚鳴。
那是沈檀。
她反握短刃割開了禁軍統領的喉管,轉頭看見宮門處,李玉涼赤色蟒袍翻卷如雲,繡春刀正劈開夜幕。
月色映照著漢白玉階上的血跡,李玉涼身後五百錦衣衛結成雁翎陣——這些都是從前沈檀精挑細選出來的人。
物是人非,沈檀背叛了曾經的恩人,歸還了他給的繡春刀,也歸還了他賜予的權勢。
“沈檀,你真的,找死。”
李玉涼手中的繡春刀貼著沈檀的頸側劃過,在朱漆廊柱上濺起火星。
月光映照著她的側臉,映出眉間的猙獰。
李玉涼記得這個眼神——彼時北盛和蒲籲國交戰,沈檀是北盛士兵從蒲籲國解救回來的人質,在蒲籲受盡折磨,渾身傷痕,還被強制餵了續命膏,這種藥物用當地的植物煉成,連服三次便會成癮。
人質們被關在一處,強制戒斷,可藥癮一次次發作,痛不欲生,大部分人最終都選擇自我了斷。
沈檀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那天李玉涼開門處理屍體,成堆的死人裡,那個小姑娘雙眼亮得駭人,她渾身戰慄,求一心求生,她對李玉涼說,救我,讓我活著,以後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刀刃相撞迸出刺耳鳴響,李玉涼陰聲道:“喂不熟的狗。”
沈檀一個字也不反駁,夜色中,刀光劍影交織,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快速移動,每一次交鋒都是致命的力道。
沈檀沒有念舊的餘地,李玉涼必須死。
迅猛的短刀驟然割開三更的梆子聲,直直刺向李玉涼的心口。
身旁的錦衣衛來不及去營救,驚慌呼喊:”掌印小心!”
皇宮另一處,密道中。
顧洹蜷在石壁夾角,腥氣混著腐朽味直沖鼻腔,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耳畔傳來的是地面廝殺的震動,每聲悶響都像碾過他的身體。
這密道是他用來關押罪人的,宋寄亭曾在這裡被他折磨,而此刻,這裡卻成了他作繭自縛的囚籠。
李玉涼叛逃,禁軍和錦衣衛或許也已倒戈,如此,為他守城計程車兵所剩無幾。
他現在只能期盼,在顧孟凝找到機關之前,他能堅持到韓卯帶兵回朝。
”咔嗒。”
機關轉動的聲音在漆黑中響起,驚得他渾身戰慄。
又一瞬,光影如刃劈開黑暗的剎那,密道的入口被開啟了,他看見一道身影逆光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