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天天下來,林霜序氣色漸好,韓卯卻熬得瘦了一大圈。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名義上韓卯是替賀雲珵照顧遺孀,實則他對林霜序的心思,早在賀雲珵沒出事的時候就寫在臉上了。
賀家的人有火發不出,一來韓卯只是關切,並未做任何出格舉動,二來少主眼下傷心憔悴,若能有人安撫他心緒,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於往後,少主想與誰靠近與誰疏遠,就不是旁人能置喙的事了。
這一夜下了陰雨,韓卯仍舊沒回房,如往常一樣睡在林霜序門外頭。
衣衫潮濕,他睡得本就不踏實,過了子時,忽然聽到房中一聲響動,他立刻驚醒,轉身推門進去。
房中沒燃燭火,韓卯隱約瞧見立在案旁的身影,他急忙沖過去,看到是茶壺被打翻在地。
顧不上收拾,他先檢視林霜序有沒有受傷,“怎麼回事?”
林霜序任由他擺弄,淡然解釋:“口渴,倒杯水喝。”
“怎麼不叫我,我就在門外,你自己起來做什麼?沒傷著吧?”
林霜序搖搖頭。
韓卯摸到了火摺子,將燭臺點上了,藉著火光,他發現林霜序一直在看他。
心髒不受控制地撞了一下,他下意識地避開了林霜序的眼神。
林霜序不躲不閃,與他說話,“為什麼不回房休息?”
韓卯舔舔嘴巴,竟有些不好意思,“我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
韓卯沒說話。
林霜序問:“擔心我給他殉情?”
韓卯深呼吸,迎上他雙眼,“斯人已逝,賀將軍在天之靈,一定也希望你盡快好起來。”
他是第一個在林霜序面前提賀雲珵的人,說話時心中緊張不已。
林霜序嘴唇微動,本就很近的距離,他朝韓卯又靠近了一步。
冰封的眼底被燭火融化,沉寂在深處的哀愁四溢開來。
那破碎的樣子,菩薩也心動。
韓卯被那漆黑的雙眼吸引著,憐惜地等待裡面的眼淚淌下來。
但閃爍的瑩亮卻霎然褪去,林霜序唇角輕抬,露出了一個比眼淚更苦澀的笑容。
“韓兄。”他沙啞地對韓卯道:“我想喝酒。”
他現在的身體不該宿醉,但韓卯拒絕不了他的請求,幾乎想也未想給他回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