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珵十分淡定，目光從林霜序臉上移開，轉而看向秦副將，又是一副嚴肅做派，“何事？”
秦副將斂了神色，將振奮人心的訊息稟報給賀雲珵：“將軍，邊境軍報，兩日前，燕召又發動了一次進攻，我軍嚴防死守，蠻夷未能破城！”
“好。”
“當務之急，還是糧草。”他道：“信中說，此前向周邊借調的糧食已經耗盡，需盡快補給。”
賀雲珵點點頭，“我知道了。”
餘下路程，正常行進還需五天左右，若是加速前行，最快三天便可抵達。
將士們快速收拾行裝上了路。
昨夜韓卯被賀雲珵踢斷了手臂，今日雙方碰面，韓卯吊著一條胳膊，對賀雲珵又恨又怕不敢靠近，那模樣是窘迫又滑稽。
賀雲珵本以為他會藉著受傷的理由故意拖延，沒想到這人吃一塹還算長一智，賀家軍提速，他竟也咬牙忍痛跟上了。
如此配合，反而讓人懷疑他憋了什麼歪心思。
傍晚，大軍抵達了十裡莊，從這裡開始，就正式進入了邊境戰區，當年蠻夷最猖獗的時候，這裡的村民曾遭屠殺，血流成河，綿延十裡，村莊的名字便是在那時候更改的。
時隔多年，如今十裡莊已經重建，星星點點的燈火分佈在河岸，滿天星光灑落，一派祥和之景。
林霜序藉著星輝瞧見了屹立在村口的石像——手持長刀的將軍騎在戰馬上，馬蹄高高揚起，八面威風如有靈，鎮守一方安寧。
“是父親。”賀雲珵對他道：“看出來了嗎？”
“嗯。”林霜序點頭。
村民們將老師的眉眼雕刻得栩栩如生，一眼便能認出是誰。
“當年父親將我派到了另一處戰場，十裡莊一戰我沒參與，不然這裡也該有我一座石像了。”賀雲珵道。
秦副將在旁接話：“當年那一戰真是慘烈，朝廷都已經放棄了，給我們下了撤軍的命令，若不是我們拼死抵抗，這裡早就淪為蠻夷的土地了。”
當年，賀雲珵也才不過束發之年，身形都還未發育完全，就已經跟著大軍出生入死、揮刀作戰了。
說來是年少得意。
真正的心痛酸楚，只有親人能夠體會。
言語無法表述心情，林霜只剩滿眼的心疼與眷戀。
寒風卷著後方的聲音吹到耳畔，韓卯道：“果然傳言不假啊，這北盛天下二分，關內是天子的江山，出了關，就是賀家的天下了，這裡的百姓對賀家奉如神明，賀將軍，你的威望，著實讓韓某羨慕啊。”
他這話假意吹捧，實則是給賀雲珵扣了一則重罪。
坐擁兵權，亦得民心，朝廷對他怎麼可能不畏懼。
賀雲珵回頭他一眼，昨夜剛起了沖突，邊境又亟待糧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林霜序提醒，賀雲珵自是不會再與他一般見識，一笑道：“韓將軍過譽了，父親為國捐軀，我不過沾了祖輩的榮光，哪有什麼威望。”
韓卯也笑了一聲，勒馬揮手，下令道：“整軍休息！給賀家軍分今日的口糧，天寒地凍，多取一些，讓兄弟們都把肚子填飽！”
韓卯話講得大氣，辦起事情卻是斤兩必較，糧食是一頓一頓地分，生怕賀家多吃了朝廷一粒米。
賀雲珵姑且再忍他幾日，笑著對他道了謝意。
將士們就地休息，夜裡的氣溫極低，腳下都是凍土。
再晚些時候，天際開始落雪了。
白茫茫的大雪將萬物壓低，夜色靜謐，悄無聲息。
賀雲珵懷疑得沒錯，韓卯今天一整天表現良好，果然是在裝模作樣。
守夜計程車兵於淩晨時分發現了不對勁，急忙來向他稟報。
“將軍，不好了！韓家軍帶著糧草偷偷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