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他還是這麼恨呢。
父親的手暖不了他的身,他身體不住地顫慄著。
連日的折磨,早已將他的氣力耗盡,眼前昏黑一片,心髒疼得厲害,呼吸也無比艱澀。
就這樣死掉麼?
“不……我不要死……不要死……”
他緊咬著牙關支撐著身體。
滾燙的眼淚掉下來,瞬間被冰雪吞噬。
他自己感覺不到。
什麼也感覺不到。
只有活下去的念頭。
“我要活著……我要親手將他……千刀萬剮……”
第一道天光落在他的臉上,暗夜結束了。
太後殯天,舉國哀悼,接連幾日,奉都城裡回蕩著挽郎哭喪的聲音,入夜才平息。
時辰已經很晚了,林霜序倚窗而立,還未歇息。
太後娘娘,齊朝長公主,段知秋。
因為那名字裡的一個秋字,他才叫了霜序。
臨死前的那道懿旨,除了他,誰也不會明白這赦令究竟是因何而來。
或許他該難過一下,畢竟逝者已矣。
可他此生,連恨都放下了,又怎麼會被那些不必有的情感所牽扯。
他早已無視愛憎,他的活著只是活著,不為什麼。
老管家提燈前來,進門瞧見他果然沒睡,對他道:“將軍還在忙,一時半會抽不開身,讓我來囑咐少主一聲,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這幾日軍營的人頻頻到訪,來與賀雲珵商討邊境的情況。
商討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想來是局勢緊張,距離開戰的日子,不遠了。
林霜序養著傷,賀雲珵晚上不敢賴在他房中過夜,但每天忙完後,不管多晚,總得來看他一眼才能安心。
天天如此,林霜序便也就習慣等著他了。
已經快子時了。
“今天怎麼這樣晚?”林霜序問。
老管家方才隱約聽到軍師他們提到什麼韓卯,很是緊張的氣氛,似乎有困難不好解決。
但賀雲珵不讓他跟林霜序多說,怕他擔心。
管家謹遵吩咐,道:“沒旁的事,就是與軍師他們多聊了幾句,時辰晚了,將軍說他今夜就不來了,免得打擾少主歇息。”
林霜序沉默片刻,沒有追問什麼,“好,我知道了。”
管家離去後,他獨自回了床榻,房中靜得過分,他閉上眼,淺眠時仍未停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