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過去想要拉住他,把他救回來,可萬丈深淵前,他只挽到了空曠的風。
他大喊著“不要”,滿身冷汗地從床上驚醒。
呼吸失控,嘴唇發著抖,他滿腦都是噩夢中那個看不清臉的人。
“雲珵……”
營地裡萬籟俱寂。
天還未亮,只有將軍營房亮著燈。
軍師郭堯站在行軍圖前,與賀雲珵仔細彙報燕召軍最新動向。
上一次北盛大敗燕召,致使他們元氣大傷。
本以為他們需要更多時間喘息,沒料到這麼快就死灰複燃。
邊境現在有五萬兵力鎮守,說多不多,如果燕召人發動進攻,個把月是能守住的,再長,就需要援軍趕往了。
此事還沒有上報朝廷,皇上和太後皆不知情,賀雲珵不在,郭堯不敢擅自做主。
最頭疼的是朝廷的遣軍令還未撤除,時限已到,這兩日宮裡又派了人來催促。
本以為將軍跟公主聯姻後,太後會給閹人施加壓力,把遣軍令壓下來。
這回好了,公主一死,太後生氣還不夠,哪還有心保賀家。
賀雲珵聽郭堯彙報完,冷靜道:“先不必自亂陣腳,眼下已入臘月,燕召苦寒之地寸草不生,根本沒有糧草打仗,此次演練,多半是故意幹擾我們的。”
郭堯道:“我是聽說,他們從齊朝高價運進了一批糧草。”
“齊朝?”賀雲珵眉心微蹙,“齊朝物産豐饒,供給軍需的確不難,但他們自古受燕召侵擾,若不是地勢上有北盛做屏障,早就戰亂四起了,是什麼膽大包天的奸商,敢與燕召人做軍糧生意?就不怕被官府發現了掉腦袋?”
郭堯搖搖頭,一聲嘆息,“齊朝奪嫡之爭正烈,現在亂得很,保不齊這批軍糧背後,就有朝廷的人暗中支援。”
“作死。”賀雲珵罵道。
郭大人道:“他國內務我們左右不了,還是想想現在如何是好,不管是真還是虛晃,燕召已有動作,我們必須全力備戰,賀家軍絕不能遣散,太後暫且指望不上了,唯有請皇上撤回命令。”
“皇上。”
想到顧洹,賀雲珵就頭痛。
一個權力被架空的懦弱皇帝,好不容易有了治國之心,暗中支援他對抗閹黨,可一上來卻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自公主出事,顧洹沒有一點動靜,想必是出事不利,又被嚇怕了。
“我知道了。”賀雲珵道:“容我考慮考慮,如何讓皇上收回成命,時候不早了,郭大人回去歇著吧,燕召的動向盯緊,我要時刻知曉。”
“是。”郭堯行了一禮告退,推開營帳的門,卻倏然停下腳步,愣在了門口。
夜風呼嘯著灌進來,郊外的寒氣比城中要猛上不少。
賀雲珵瞧著他背影,以為他還有話沒說,問他:“怎麼了?”
郭大人卻沒回頭,只盯著門外的方向,半天才驚訝開口:“少主?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