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只聽著聲音,便能輕易想象出,那皓白的腳腕掛著銀鈴,是怎樣一番風景 。
呼吸愈發不穩,接著,一聲輕飄飄的“進來”,像重重砸下的擂鼓,震得她再無法平靜。
她繞過屏風走了進去,眼前是層層疊疊的薄紗。
紗幔的另一側芙蓉帳暖,嫋嫋焚香氤氳。
女子半臥在軟榻上,身上鬆垮地穿著一件紅衫。
香肩滑落,她似乎沒有睡足,身影嫵媚倦怠至極。
沈檀看不清她的臉,但那紅裙如血刺眼,讓她不由想起那穿著喜服慘死洞房的新娘。
她用刀鞘撥開紗幔,一步步朝前方的臥榻走去。
姣好的眉眼逐漸清晰。
沈檀動了動嘴唇,喉嚨很是幹澀。
終於走到近處,視線再沒有遮擋,她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
山呼海嘯。
她需要一再確認,眼前是真的,不是她的夢境。
而對方的神情自然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側目抬眸,眼波流轉,淺笑著看了過來。
倏而那瑩白的眉心一緊,很快又舒展開,盯著沈檀的臉頰問她:“你受傷了?”
那是李玉涼抽在她臉上的鞭子,血痕已經幹了。
沈檀只失神地盯著她,沒有回答。
對方朝她勾勾手,“過來,我看看。”
沈檀猶豫片刻,僵硬地躬下了身。
柔弱無骨的手指輕撫臉頰。
沈檀胸膛劇烈地起伏。
那雙靈動如初的眼睛盯著她,像是發現了極有意思的事。
嫣然一笑,她得趣地問沈檀:“沈大人,還會哭呢?”
翌日入夜,林霜序放了宋寄亭離府。
這決定他考慮了整整一天,到最後,他其實仍舊沒有把握。
關於宋寄亭痛恨李玉涼這件事,是他猜的、是宋寄亭口中說的。
可他們之間,真實關繫到底如何,旁人誰又看得清呢?
夜色靜謐,幽暗燭光映在牆上,林霜序身子沉在溫水中,倚著木桶邊緣,面色凝重。
昨夜幾乎沒有閤眼,他現在其實身心疲倦。
但太多繁雜的思緒在腦子裡纏繞,他捋順不清,只能油燈一般耗著自己,
門外有動靜。
林霜序稍稍回神,緊接著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是我。”
賀雲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