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珵穩住氣息,“太後,失女之痛,臣深感遺憾,但朝局之中,凡事先權衡利弊,不可一時沖動便草下定論,否則,只怕陷自身於不利之境。”
太後猛然咳了幾聲,“什麼意思,你威脅本宮?”
“臣不敢。”
“你以為,你手握重兵,本宮就要忌憚你了?北盛朝擁兵的不止你賀家一個,你什麼都不是,我告訴你賀雲珵,即便沒有賀家軍,皇權也無人能撼動!”
的確,北盛擁兵的不止賀家,北盛之外的大齊,更是有幾十萬兵力可支援太後。
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皇城腳下所有兵力,禁軍、錦衣衛、羽林衛,現在皆由司禮監掌控。
能與之掣肘相抗的,只有賀家軍。
若沒有賀家在此震懾,閹黨必將更加猖狂。
太後若是一怒之下斬了他,北盛的這盤棋,便是徹底走入了死局
賀雲珵現在沒有證據,不能空口白牙指證李玉涼,想要從太後這裡爭取些時間,只能以此要挾。
“太後自是無需忌憚我……”他抬起頭,隔著簾子與太後對視,“您心中定是相信我的,如若不然,方才沈指揮使控訴我罪行,您大可讓她直接斬了我,何必還給我機會進來解釋。”
“七天!”太後壓下怒火,“本宮只給你七天,若不能查明真相,你以死謝罪,賀家兵權交出來,本宮交由他人接管!”
賀雲珵磕頭領命:“臣遵旨。”
短短一日,將軍府已經亂做一團。
下人們一個個臉色煞白,有些膽小的偷偷躲在角落抹眼淚,心想的是公主出了事,太後定會遷怒將軍,會不會一氣之下將他斬首?會不會回不來了?
閤府上下只剩一個人是冷靜的。
林霜序坐在堂中,靜靜凝望著天色。
雪悶了一天了,還沒落。
又暗些的時候,終於聽到院外有人喊:“將軍回來了!將軍回來了!”
報信的下人從府門處往正堂飛奔,林霜序聽見動靜站起身,放下手爐往外去,沉穩的神色從這一刻才開始不安。
賀雲珵一入府門便瞧見那白衣勝雪的人朝自己焦急奔來,他想也沒想,開啟雙臂迎過去,林霜序竟全然不在意滿院下人的眼光,撲到了他的懷裡,與他緊緊相擁。
賀雲珵安撫地拍拍他脊背,牽住他冰涼的手,“外頭冷,進去說。”
“嗯。”
入堂中,管家趕緊倒了熱茶給賀雲珵暖身,又問了二人沒別的吩咐,識趣地退下去了。
回來就好,人沒事就好。
林霜序緊盯著賀雲珵的臉頰,細小的一道傷口,血已經擦幹淨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
“如何?”他問。
賀雲珵道:“太後給了七天查明真相,時間緊迫,好線上索是明確的。”
他邊說話邊喝茶,全然一副不擔心的態度。
林霜序道:“我問尋過那情藥的出處了,坊間不曾見聞,想必是大內秘製的,李玉涼在宋寄亭身上用過,若能找宋寄亭前來指認,或許可以揭露李玉涼罪行,醉香閣外我已調派了人手,隨時可以行動。”
賀雲珵將喝完的茶盞放回桌上,極少有這樣嚴肅的神情,“讓你替我費心了。”
他手指交叉,身子微微前傾,看林霜序時,目光愧疚不已,“對不起。”
林霜序錯開他眼睛,“這話該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