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抖動的力道過大,還是會影響形成。村民們便爬了中年男人上到車扶手,用早就準備好的麻繩從頂端甩下來,一圈圈勒得死緊,將他牢牢固定在龕車上動彈不得。
李子昂似乎能看見他們當下的慘狀,被當做牲畜喂到全身浮腫的自己就像是參加神豬比賽的賽品。
旁邊還有人在笑,放起爆竹,歡送他們一路上山。
李子昂只感覺到莫大的荒唐。
他們前幾日辛辛苦苦做的龕車居然是把他們送上死路的關鍵道具!
他媽的,早知道當時就偷懶了!居然還幹的那麼認真!
山路難行,這段路在李子昂清醒的狀況下又往上走了大概兩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當龕車安定,李子昂奮力向側邊翻身,試圖用自己的體重帶起龕車,製造混亂。
沒想到龕車質量特別好,底盤穩當,任憑李子昂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
負責搬運他們的村民身上大汗淋漓,臉上卻帶著異常的滿足和歡喜,為即將到來的盛典。
龕車停留在廟宇正前方的空地上,大嬸兒為首的村民指揮大部隊將龕車往前推了推。
李子昂聽見其中一名男性和為首的大嬸兒交談:“豬太少了。”
大嬸也嘆氣,往日慈祥和藹的笑臉變得猙獰可怖,眼中還帶有濃濃惡意。
“最大那頭豬跑了,那個體格要是能養起來,至少能養到千斤。”
曾經勸過遊因吃飯的大叔點頭附和:“還有他師父,白白嫩嫩的,不知道吃起來得有多香。今年的豬都太瘦了,萬一壓不住灶鬼母可怎麼辦啊。”
“壓不住也要壓。”面善大嬸冷冷道,“咱們村全靠灶鬼母養活,要是讓祂跑了,明年開始咱們就得自己種莊稼自己釀。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都得想以前一樣自己想辦法,那種苦日子我可是不願意在過了!”
過夠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日醉生往死的好日子,他們誰都不願意再像從前一樣辛苦勞作。
一想到這件事,其他村民的眼神就瞬間變得兇狠異常。
擺好陣,大嬸兒當即走進廟裡。
她取來三支供香,點燃之後卻不是恭敬地用手輕輕扇滅,而是滿不在乎地撥出一口濁氣,將明火吹去。
臉上沒有半分虔誠,甚至是傲慢的,大嬸兒將香插入貢盆,雙手合十躬身拜起,她口中念念有詞。
“灶鬼母在下,歇氣歇氣。護佑村裡萬事順遂,吃穿不愁,明年給您再多養幾只神豬上供。”
這份祝文毫無恭敬之意,話裡也滿是嘲諷。而在她拜完之後,本溫潤慈祥的石像面部居然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光影在祂面上拂過,那雙緊閉的雙眼竟隱隱有睜開的趨勢。
風聲穿堂,安靜的小小廟間被瞬間填滿,溫度驟然下降。灰土沙石飛揚,被掩埋在牆角,飽含怨念的屍骨逐漸清晰。
窸窸窣窣,手臂粗的鐵鎖像是被被囚禁者扯動,傳遞出怒火與悲鳴。
大嬸毫無波瀾,她退出廟宇,側過身對等在神豬身邊,蓄勢待發的他們從旁邊端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電鋸。
完了。
聽到電鋸聲的李子昂渾身發抖,他因為肥胖仍被迫保持著仰起姿勢的腦袋卻好像在叢林中看見了什麼模糊的白色影子。
他越走越近。
在李子昂看清面容後停止的顫動中,緩緩開口。
“想平息祂的怒火,只有你們的命才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