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遊因大概是去上廁所,離開了一下。沒多會,他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好幾顆奇形怪狀的黃綠色水果。
看起來有點像扭曲了的五角星,應該被遊因清洗過,果肉外壁還掛著些晶瑩的水珠。
嘴裡做著咀嚼狀,遊因將水果丟給閻知州,在他身邊坐下。
遊因有飯後水果的習慣,這幾日有事沒事也會分閻知州兩口,所以接到水果之後他沒有細想那麼多,幹脆利落地啃下一口。
味蕾險些爆炸。
雖然及時吐出口,但歌有餘音繞梁,酸有餘苦纏口,閻知州那張好像被機器固化的臉不受控制地發生了扭曲。
十分之九的酸中夾雜著十分之一的甜,這股酸透露著沒有任何人工幹預的自然的本體滋味。
“這麼酸啊?”
遊因好像事不關己,在旁邊添油加醋,使勁兒拱火。
“還好我沒吃。”
大黑鼠閻知州心裡邪火蹭蹭冒,抬手就要丟掉水果抓人,教訓教訓這個騙子。
“楊桃又沒毒,別那麼小氣。”遊因笑著打斷施法,指著閻知州邊兒上的調料袋子說,“給我點鹽和辣椒。”
隨後,他用洗幹淨的水果刀將楊桃切成兩半,撒上一點點辣椒粉和鹽,又合在一起搓了搓,確定分佈均勻之後,便在閻知州的注視下張嘴開吃。
什麼辣椒鹽,什麼酸水果,在這一瞬間都被短暫地拋諸腦後。他眼裡只剩下斜坐在夕陽之下,張開唇齒,啃咬水果的漂亮青年。
風很溫柔,輕輕吹拂著鬢角,帶來熱帶林中特有的枝葉芳草清香。
光不甚柔軟,臨摹他線條分明的輪廓。
這幾日怕行動不便,他沒戴眼鏡。那些刻意被遮掩的獨特費洛蒙與他即便遮掩也掩不住的慵懶相互融合,牽引著閻知州的視線不斷深入探索。
沾了點佐料的水果被骨節分明的手指送入口中,汁水在齒間溢位,瞬間潤濕了那雙柔軟的唇。晶瑩剔透的從唇角滑落。
有緣人的視線跟著落在地上,才倏然回神,猛地斂起,別過頭。
遊因早被人看免疫了,閻知州那點灼熱他雖然知道,但不在意。悠哉地從包裡翻了張紙出來,他一邊擦嘴一邊說:“這是南方的吃法。”
“以前的水果沒那麼甜,部分地區的南方人就會在水果面上抹點辣椒粉和鹽,這樣的水果入口會被激發出甜味。和辣椒鹽的味道揉在一起,會有非常新奇的風味。”
這是遊因去旅遊的時候學到的吃法,用這個方法吃菠蘿,酸芒果之類的酸水果,效果奇佳。
“試試嗎?”遊因在剩下半片楊桃上撒了辣椒鹽遞過去,臉上的笑意居然透著幾分真誠。
閻知州和他眼睛對視了片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力氣不大。
但兀然的接觸和掌心傳來的灼熱溫度還是讓遊因挑了下眉。
用另一隻手取過楊桃,閻知州保持著抓住他手腕的姿勢,取過水果往嘴裡塞。隨時準備著如果遊因又騙他,就把人拽過來揍一頓。
對華國食物探索開發不足十分之一的閻知州在吃到第一口時,差點沒忍住把人拽到自己膝蓋上打。但隨著他咀嚼的深入化,居然真品出了一些甜味。
第一口確實會很煎熬,但咀嚼多了,這些味道相互作用,意外的融洽。
喉間溢位零星笑聲,鬆鬆散散。
遊因動了動被閻知州緊握的手腕,笑意滿滿。
那副遊刃有餘又從容自然的模樣,與背景是璀璨星空的夜幕發生了奇妙的化學作用。
“你看你,疑心重,心眼小,也就只有寬宏大量的我能大人不記小人過,跟你組一個隊。”
他說著,眉眼彎彎。
雖然也不是自願的吧。
雖然也不知道是誰在忍誰吧。
被惡人先告狀的閻知州額頭青筋不著痕跡地跳了一跳。
遊因又動手腕,挑眉笑說:“好了閻先生,再不放開,我真要懷疑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