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可識得此物？”
碗底刻著突厥文——正是主帥亡母遺物。
當年商隊被唐軍屠戮，此碗流落中原。
”殺母之仇要更多孤兒償嗎？”
玄奘將碗遞過，”令堂臨終前死死護著這碗，唸叨&09;。”
突厥主帥顫抖著雙手接過碗，指節發白。
玄奘又取出一枚銅牌，乃陣亡唐軍斥候的腰牌：
”王校尉陣亡前，用身體護住個突厥嬰孩。他妻兒現就在長安西市賣胡餅。”
玄奘雙手合十：
”仇恨是條咬尾蛇，冤冤相報何時了，家中妻兒父母還在盼望你們早日歸家。”
——今日戰死的突厥青年，正是當年被王校尉所救孩童的兄長；而指揮劫掠商隊的唐將，現已成為突厥奴隸。
突厥主帥擦幹眼淚，猛的折斷箭矢：
”我們退兵，但要唐朝開放鹽鐵互市。”
意為，求和。
唐軍統帥割下戰袍一角：
”以此為證，裁減邊關戍卒三成。”
當夜，兩軍主帥在玄奘的缽盂前歃血為盟——以碗盛酒，碎牌為誓。
突厥退兵三百裡，唐朝開放互市。
臨走前，唐軍先鋒官突然下馬，對著玄奘重重磕了三個頭。
＂多謝大師，救我邊關萬千戰士性命，拯救千萬家庭，多謝大師，度化我等。＂
玄奘卻側身避過，扶起先鋒官。
＂非我渡眾生，是眾生渡我。＂
……
青燈古佛夜，痴念終於現出本相。
無數張人臉在霧氣中哀嚎：
”看看！你救的婦人毒殺妯娌！勸和的縣令貪墨賑災銀！”
玄奘撚動佛珠：”貧僧渡的是當下善念。”
”善念？”
痴念幻化玄奘父母，”你連親生父母的眼淚都渡不了！”
佛珠突然崩散，一百零八顆菩提子懸浮成卍字：
”家母臨終前笑了——
她說&09;。”
痴念暴怒：”信不信我讓戰爭再起！”
”你做不到。”
玄奘額間蓮花灼穿夜幕，”三年前隴右大旱，你蠱惑節度使造反，結果呢？”
——叛軍聽聞玄奘正在趕來，竟集體卸甲：”不能讓聖僧看見我們拿刀。”
痴：”眾生貪婪成性！你建的粥棚被搶過十七次！”
奘：”但有位母親始終幫老弱盛粥。”
痴：”你救的孩童長大成了強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