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著一個違法犯罪、無惡不作的兒子,因涉嫌一場虐殺案人間蒸發,怒火全部集中在了已經年逾古稀的他身上,在輿論的引導下,他被批判為“包庇者”、“共犯”、“惡人之父”。有義憤填膺的“正義者”將他開盒,毆打他、辱罵他,在他家門口潑油漆,不能忍受的房東將他趕出房子,他只能靠著裝瘋勉強活命……
他是一個劣等的beta,無業遊民,被抓入實驗室進行政府秘密開展的‘apha融合性激素實驗’,實驗失敗,他的身體長期分泌混亂的雌性激素,精神混沌,反應遲鈍,出現女性化與動物化的生理表現。他一度相信自己可以被國家需要,但最終只是年輕科學家的對照組……
至於成功與失敗的判定條件,我們也要關愛老人嘛,就不必讓他再去做什麼攻略性的任務了。他壽終正寢就算成功,若是他橫死街頭或是自我了斷就算失敗,失敗的話就讓他多進幾個副本練習一下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老人好了。
”
說完,塞繆爾冷笑著望向那個玻璃瓶,抬手在其上很清脆地敲了一聲。
不能忍受衰老?不能忍受醜陋?還是說以為自己是志在千裡的伏櫪老驥,是壯心不已的暮年壯士,他會陪他的好爸爸玩一玩的。
收到了塞繆爾這位“新主神”的命令,系統就忙碌了起來,然而他忙碌,塞繆爾卻是無所事事,最後“騷擾”的系統竟然也不勝其煩了。
【你——】本來系統就不敢對塞繆爾說重話,如今兩人地位改變,它更是窩囊得要命,你你你了幾句,它只是吵吵著【你快點走吧!】
“走?去哪裡?”塞繆爾皺眉。
【離開這裡啊。】
我剛來的時候就看過一圈了,沒有找到出口啊,正想這樣說,房間的門忽然開啟了,簡直像是直接開向了萬米的高空那樣,純白色的門猛烈地晃動著,傳來風呼嘯的聲響。
好像被牽引著走向洞開的大門,塞繆爾的心髒狂跳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胸口忽然很疼,他的聲音沙啞起來:“要怎麼離開……”
【你醒過來就離開了嘛……】
下一秒,身體向著看不到底的厚重雲霧之中墜下——系統帶著一點抱怨意味的聲音還響在耳邊,在床上,塞繆爾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天——用昏迷這個詞可能太輕了,這段時間他大概和一具屍體是沒有什麼兩樣的。所以真好,小白沒有把他埋了,也沒有把他火化了。
嘴唇因為每天都會用清水沾濕的緣故並沒有開裂,但是嗓子很幹,塞繆爾嘗試了一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想坐起來一點,但是渾身都沒有力氣,連活動一下手指都十分艱難。
所以塞繆爾只好轉動了滯澀的瞳孔。
加赫白就坐在他的旁邊,不過此時正低著頭,左手摁上了一直沒有結痂的手心。不知道他正想著什麼,憔悴的面容上竟然浮現出了一個笑容,不過很快那抹幻覺般的微笑從嘴角消失,又成了陰鬱的面無表情。
然後像是一個新近養成的習慣那樣,他抬頭去看塞繆爾。
四目相對,加赫白最初沒有反應過來似的有些呆滯,等他意識到塞繆爾真的醒了的時候,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塞繆爾看著他,還是發不出聲音,嘴唇開合著,加赫白看懂了他無聲的唇語。
在這種情況下,塞繆爾還是想逗他笑,他在說:別叫我爸爸了。
加赫白輕柔又用盡全身力氣地抱住他,哭得一塌糊塗,毫無形象,好像又成了很多年前那個被撿回來的小男孩。
塞繆爾艱難地找到他的手指握了住:別哭了,他想這樣說。
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