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赫白“咯咯”地笑,一邊笑一邊含混不清地問:“你這次待幾天?”
“說不準,大概能多呆幾天,”,被加赫白的情緒感染,他心中僅存的一點點若有似無的憂慮也被他拋在了腦後,“這回有時間,我帶你騎馬去。”
“我不騎馬,”加赫白膩膩歪歪地趴在他胸口不肯起來,手指玩弄著塞繆爾衣服上裝飾用的一根銀鏈子,“那個已經過時了,現在同學們都騎龍。”
“我跟你說過了那不是龍,”,塞繆爾左手猶豫著搭在加赫白後腰。
“就是龍!”加赫白並不聽他的解釋,塞繆爾也只好隨他去了。
他們吃了一頓算不上豐盛但非常對胃口的晚餐——畢竟是廚師們針對他們兩個人的口味大展身手的結果。
飯後塞繆爾拿出水晶球和佔蔔書,想給加赫白做一些科普,但加赫白雖然被他摁著坐到了桌子邊上,但一疊聲地叫困,並且趁著塞繆爾一個不注意就溜回了自己房間,
無奈,塞繆爾追在他身後,也進了他的房間。
房間裡亮著燈,燈光明亮而華美,將加赫白的房間映成了一個漂亮精緻的玻璃匣子,在他身前,加赫白“撲通”仰倒在軟顫顫如同豆腐塊一般的床上,兩只腳先耷拉在地上蹭掉了鞋子襪子,然後蜷起腿,很靈活地鑽到了被窩裡。
在被窩的加持下,加赫白更是勇氣大增,堂而皇之地無視了塞繆爾讓他學習的要求。
塞繆爾站在床尾,瞪了他一會兒,忽然拎起了一隻大枕頭,加赫白以為他要拿枕頭砸自己,飛快地拿被子一捂頭,不過預想中的撞擊並沒有倒來,反倒是身邊一沉,塞繆爾把大枕頭墊在床頭坐了上來。
看到加赫白偷偷瞄向自己,塞繆爾攤平了膝蓋上的佔蔔術朝他一笑:“我講你聽。”
這是個媽媽哄孩子的教法,也真的只起到了哄孩子的效果,塞繆爾自認講述地由淺入深、循循善誘,聽在加赫白耳中卻只是搖籃曲。
這次的科普進行了兩個小時多,從事實來看,加赫白似乎對佔蔔也毫無天分可言,反倒是塞繆爾隔了幾年重拾當年學過的佔蔔,出乎意料地來了興趣,越看越上頭,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加赫白已經躺在床上差一步進入夢鄉了,他自己看入了迷。
意猶未盡地看完了手頭的這章,他抬頭看了看錶,時間很晚了,下床又冷,既然加赫白沒趕他,他在這裡對付一晚好像也很不錯,這樣想著,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加赫白被吵醒了,揉著眼睛:“誰?”
敲門的天使站在門口,頭很有分寸地低垂著,目光也只停留在地上一點,他向塞繆爾和加赫白行了禮,彙報道:“主神大人稍晚會回到主神殿。”
長而濃密的睫毛下,塞繆爾轉動眼珠注視了他,認出他是在維托出事那晚向他轉達維託平安訊息的那個天使,原本的職務是主神隨性副官一類的所在,不過加赫白的父親加西亞出現後地位下降了很多。
現在想一想這名叫做丹吉的副官原本的工作也未必純潔。
塞繆爾應道:“知道了,辛苦你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加赫白要起不起地一縱身:“爸爸要回來?”
現在對加西亞還是主神,他一律地叫爸爸,喊得亂七八糟,不過當事人還是旁觀者對此都沒有異議,也就隨他去喊了。
“嗯,”塞繆爾向他的方向偏了頭,但是並沒看他,可能是有一點不敢直視,“很晚了,你先睡吧,我等他們就好。”
加赫白點頭,一聲拖長了的“嗯”隨著一個小小的呵欠一起打了出來。
安頓好加赫白,塞繆爾一個人到外廳坐了下來,近來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了,但是淩晨的時間坐在毫無人氣的空曠大廳裡,他從腳尖一直涼到了頭頂,牙一直被他無意識地咬得死緊,在終於等到主神時兩頜已經僵住了。
他抬頭看向門開的方向,一抬頭便是一後悔,那句“爸爸”也被他卡在了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