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活著,但別沿臺被炸毀了,小塞繆爾一手環抱住小白的腰,避無可避地飛到了裹挾著狂亂氣流的懸崖邊緣。
天空上密密麻麻出現紅黑交織的光點——火樹銀花,最高階的爆炸魔法,範圍性傷害,最多能持續而毫不間斷地引發數千次爆炸,將目標點夷為平地。
沒有時間再給他猶豫了,小塞繆爾抱緊小白,鼓動翅膀縱身飛下了別沿臺。
對小塞繆爾而言,這是一場兇多吉少的飛行,他從沒有試過飛行如此惡劣的環境,他的教官也從不建議他這種翅膀還沒發育成熟的天使做過於嚴苛的練習。
何況是在他受了傷的情況下。
小塞繆爾忽然手臂用力,將小白更緊地壓在了自己胸膛上。
在收攏的羽翼縫隙間,小白看到一枚燃燒著的流星墜落而過,劃破了奶白色的雲霧屏障,而他們在飛速地向下墜落著,比呼嘯的風還快。
他害怕地閉了一下眼睛,隔著一層柔軟的布料感受到了小塞繆爾的溫度與氣息,小塞繆爾的肉是軟的,骨頭是硬的,翅膀帶起的風是冷的,而滴落下來的血卻是滾燙的。
小白恍惚地拈起落在臉頰的鮮血,用指腹用力按壓了那滴血,好像想讓那滴血滲入自己冰涼的身體之中。
這就是他控制那個男生跳下來的地方,因為這件事小塞繆爾打了他,觸景生情,小白應該想起很多事情,但瑟縮在小塞繆爾溫暖的懷抱裡,他什麼也沒想,一閃而過的猙獰石碑,愈來愈強烈的亂流,他在生死攸關中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聆聽著小塞繆爾的心跳聲:怦——怦——怦——
他的心跳比風聲更震動耳膜。
————
將小白送到了坎達手中,小白雖然安全了,可他還沒有。作為小機器人的塞繆爾穿梭在主神殿內一條條錯綜複雜的長廊中躲避著反叛天使。
檢測到前面還在進行著的小型戰鬥——或許不能稱之為戰鬥,主神殿內工作的女僕多是非戰鬥型的四翼天使,在殺紅了眼、要毀滅眼前一切生命體的反叛天使面前根本做不出什麼像樣的反抗,塞繆爾迅速閃入一間空房,下一秒,他剛剛所在的那條走廊通紅一片:被一個範圍殺傷力魔法貫穿了:牆體瞬間龜裂、坍塌,滾燙的氣流像是要將空氣煮沸。
“你應該聽我的指揮”系統急得帶了哭腔,“聽我的說不定能安全度過的,你總是走相反的方向,簡直是在……”
是嗎?塞繆爾靠著牆,忽然厭煩了系統:明明幾度想置自己於死地,為什麼還要做出一幅冠冕堂皇的口吻呢,難道被主神改造過後,連做派都和他學成了一樣的麼。
他點評系統:【別哼哼唧唧了,這不都是你害的麼。】
他從這個房間的窗戶跳出去,好整以暇地問:【好了,善良的好系統,你說說我現在應該往哪裡走呢?】
系統沉默了一瞬:“右邊。”
塞繆爾心中冷笑:這個蠢系統大概不知道它每次撒謊之前都會有半秒不自然的停頓。
但是清楚著那是騙他的謊言,他真的向右拐過去:【然後呢?】
“先直走。”
直走,塞繆爾腳下沒有絲毫的猶豫,很清楚這是盤死局,縱使他是千年的狐貍也逃不出天羅地網。
長廊深處光線越來越昏暗,兩側石壁上間隔一米一盞的浮空流燈在方才的混亂中多半已被打破,殘餘的幾盞時明時滅,閃過細碎的火花。
他跑過一座雕著七曜星環的拱門,在按照系統的指示拐進那條熟悉的走道前止住腳步,最後一次向系統問道:【你確定麼?】
“……確定。”
【好。】
塞繆爾在走廊盡頭,走入了一個半圓形的封閉空庭,名字叫赫德爾迴廊,他來這裡的次數不多,只知道這裡偶爾會作為天使奏樂的場所,不過此刻沒有歌聲,只有壓迫的死寂。
他緩步而行,前方根本沒有出口,最裡側的牆面陰森如骨,一抬頭就能看到高高在上的穹頂,可能是建造時的設計問題,穹頂低垂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好像想站起來就只能打破這個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