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著頭,魏西連側身從茶幾上端過了自己那杯茶,漫不經心地打斷了他:“畫畫?”
陳遠楞了一下才應道:“是的,當然。”
魏西連的視線停留在陳遠那隻白皙修長、骨肉勻停的手上片刻,像是隨口一問:“工作很忙麼。”
陳遠隱約察覺到了魏西連的不對勁,彷彿一瞬間被名為惡意的纏紗裹住了,但是他並不知道該如何擺脫這種惡意,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他答道:“還好,只是最近接了一個私人的工作。”
魏西連將茶杯湊到了嘴邊,在滾著熱氣的茶香中,他淡淡開口:“留下來吧。”
在陳遠出言拒絕之前,他忽然大幅度揮舞了下手臂,看起來是猝不及防被燙到了的應激反應,那杯七八十度的茶水就在他的胳膊擺動中朝著陳遠潑了過去。
如果加赫白是陳遠的話,魏西連相信他不會讓自己被這杯茶燙傷,一是因為加赫白作為進入系統的“宿主”,至少應該有保護原主身體的道德底線,二是因為加赫白本質是個十分嬌氣的人,怕疼怕苦,只要有可能應該不會讓自己遭受沒必要的痛苦。
如果他是加赫白,他有一百種方法掩人耳目地避開這杯茶……但是眼前的陳遠的確沒反應過來似的怔怔站在原地,甚至有一瞬間往前想要照理被燙到的自己,任由那杯茶濺落到了手背上——雖然魏西連有意控制了潑灑的角度距離,還是有幾滴真的落到了陳遠手上。
難道他真的不是加赫白?魏西連心中沉沉思索。
“早告訴你不是了,”系統哼哼唧唧道,怪罪著魏西連魯莽試探,傷害到了無辜的人。
魏西連心中對系統的信任度比對那隻虎紋小貓多不了多少:“系統是根據什麼判定一個人是原世界中的人還是被宿主操控的角色的。”
“靈魂,”系統回答。
“比如你,我看到你的靈魂是帶著重影的。”
“你的意思是你在陳遠身上只看到了一個靈魂?”
“是的,我在陳遠先生身上只看到了一個靈魂的存在,所以他不可能是加赫白。”
魏西連隱約覺得這個判斷方法並不嚴謹,但因為他對系統的執行實在知之甚少,所以那點疑慮只像是蒙在心頭的一點陰雲,飄渺不定——或許也是因為他也希望陳遠只是陳遠,從容漂亮,與加赫白有一點恰到好處的相似卻絕沒有加赫白對自己的深仇大恨。
陳遠手背上立刻紅腫起來,捧著手腕,他輕輕吸了一口氣,能看出他是個怕疼的人,眉頭緊緊皺著,整張白皙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魏西連表現得誠懇而愧疚,讓人無法出言怪罪:“我的錯我的錯,陳先生沒事吧?快去找醫生來,”,他扭頭看著一邊冷漠的有些無動於衷的曹渡宇,“你也別愣著,快帶陳先生拿冷水沖一下。”
曹渡宇低低“嗯”了聲,拉著陳遠往裡面走,而陳遠就在此時,幾乎有些哀怨地抬眼看向了魏西連——他看出來魏西連是故意的。
看出來了又怎麼樣?魏西連嘴角眉尖是個擔憂急切的走勢,但是眼睛帶了些狡黠的笑意,似乎在說:陳先生,這下不要走了吧?
在忙亂之中,魏明磊“隔岸觀火”,是個真正的沒事人,他咧咧嘴,指責魏西連的同時進行了一番自誇:“你看我就知道先小口抿一下,你冒冒失失的,”,魏西連扭頭看向魏明磊,眉頭似蹙非蹙:他這個大哥的性子似乎並不是非常討喜。
魏明磊看不到魏西連的表情,一邊嚼著桌子上的幹果一邊道:“不過也怪不得你,自從爸沒了之後,家裡這些人是越來越不靠譜了。爸在的時候誰要是端這麼杯茶過來當天就被趕去掃廁所了。”
在魏明磊向魏西連傳授著自己治理下屬三百招”時,曹渡宇拉著陳遠徑直拐進了一間客房。
一共四間客房,相對著安排在了一條長長的走廊上,這條走廊末端有扇小門通往後院,大概是設計房子的專家相信這一扇門已經保證了這條走廊的通達,因此將這條走廊的位置設定得很是別扭。陳遠一路被曹渡宇拽著,只覺得左拐右繞,轉過了一間不知什麼用處的廳堂,最後開啟了一扇門才來到了這條木質走廊上。
曹渡宇是被魏西連吩咐帶他去處理傷口的,但是曹渡宇顯然並沒有那個打算,徑直快步走過了洗手間——也根本沒在意他的傷口,摁下門把手推開門,曹渡宇一掌就把陳遠摔在了床上。
陳遠手背上的燙傷被曹渡宇抓到了,倒在床上時又蹭在了床單上,紅腫的傷口被蹭掉了皮,痛苦更上一層樓,陳遠微微垂著頭,用力摁在傷口旁邊的好肉上以痛苦壓制著痛苦,皺著眉頭,他還沒開口,就聽曹渡宇陰陽怪氣的:“你和魏西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