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興奮地蹦蹦跳跳的系統不知為何磕巴起來:“可以當然是可以的,但是怎麼講呢,我推薦你不要回去那裡。”
塞繆爾本來也只是突發奇想,但是看到系統大驚失色地阻攔他,他忽然就真的想回去看看了。
在百般利誘均無效之後,系統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改變塞繆爾的任何決定,惴惴不安地蔫了下來,那個藍白色的小球也黯淡了許多:“在聖浮裡亞,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你不會以原來的身體行動,並且……總之不要惹事。”
塞繆爾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感覺系統有點怪怪的。
在他回到聖都的前一刻,怪怪的系統還在大聲地對他進行叮囑:“最後的最後,要是想回來了只要叫我就好,我會把你接回來的!”
身體彷彿是被推著踉蹌了一下,塞繆爾就站到了聖浮裡亞一條偏僻的街道上。於是他立刻就知道了系統這樣那樣的原因。
他並沒有變成別的什麼人,他使用的還是自己原來的身體——不過不是全盛時期的六翼天使塞繆爾殿下,而是一隻虛弱的二翼天使,並且翅膀上的羽毛灰白相雜,一塊一塊掉著毛:這是天使魔力低微的表現。
有細碎的雨絲飄落下來,空中灰濛濛一片,塞繆爾將身上只剩一半的披風裹得更緊了些。
有結伴而行的兩位女性天使經過時朝塞繆爾投來好奇的一瞥:畢竟在聖都二翼天使是很少見的,何況是一隻如此落魄而奇怪的二翼天使。
他還穿著墮天時的那件禮服,一件一眼就能看出價值不菲的禮服,越昂貴越與他現在的形象毫不相符,而衣服上沾了大片大片的血跡,好在已經幹涸了,沒有讓事情更糟糕一些。
眯起眼睛,塞繆爾回以一笑,這讓女天使楞了楞,因為雖然塞繆爾形象和原來幾乎可以說毫不相幹,但是臉倒是沒什麼變化。
顯然兩位女天使以為自己見到了塞繆爾,但是很快她們自己否認了自己:畢竟久負盛名的塞繆爾殿下怎麼會是這樣子的——何況塞繆爾墮天,已經不會再出現在聖都了。
挽緊對方的手臂,兩位天使繼續匆匆向前趕路,在雨落下之前。
塞繆爾斂去笑容,從加赫白的反應也可以推斷,進入系統後外界的時間並不會停止,他在那個世界裡呆了多長時間,外面也流逝了多麼長的時間:大天使塞繆爾墮天、加赫白殿下失蹤……他需要找薩維裡確認一下現在的情況。
但是邁出腳步,塞繆爾忽然緊緊地蹙起眉頭:他的身體很不對勁。
他清楚這是因為自己的肉|體已經被主神摧毀了,殘留神界的力量不足以支撐他的行動。
或者說,他失去了在第七天行動的權能。
解決方法很簡單,不過這無疑需要一點幫助,思索片刻,塞繆爾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離這裡最近的,是加赫白的住所。
他似乎並未考慮過以當下兩個人的關系是否適合求助,他對待加赫白的態度一向非常坦然。
在聖都正中,有一所雪白華麗的署著加赫白名字的宮殿,參拜、祈福,那裡日夜來往著絡繹不絕的天使們,沒有人不知道那座宮殿的所在。
但是,在這處偏僻的街區中最鮮有人煙的一角,有著加赫白一處實際起居的房子。
小而破敗,塞繆爾每次看到加赫白坐在這個房間裡,總會産生名貴優雅的波斯貓誤入雜草屋的感覺,十分違和。
不過看起來這座小屋自塞繆爾最後一次來過之後經過了幾番整飾翻修,無論是牆壁還是大門看起來都像樣了許多。
現在是下午兩三點,正常這個時間加赫白都會在聖殿陪伴主神左右,因為認定這裡現在沒人,所以塞繆爾抬手,十分隨意地敲了敲門,然後準備從窗子裡“登堂入室”。
但是根本沒使任何力氣的手指碰到大門,門竟然開了。
無端的,塞繆爾臉上散漫的表情消失了,他的下巴繃起,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然後邁進了房間。
房間的天花板很高,面積不大,但是因為傢俱裝飾都很少,因此簡潔出了幾分空曠感,窗子上的淺黃色窗簾在輕風下拂動著,有桔梗花幽幽的花香彌漫。
整齊、輕盈、優雅,這所房子給人的印象也和加赫白一樣。
只有一把紅木椅子上隨手搭放的一件侵入這所房間的黑色外套破壞了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