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隨著畢業越來越近，她的焦慮感也越來越重。但她不想過多展示自己這一面，因為她是在為必定會發生的事情發愁，這是沒有用的，她心裡再清楚不過了。“大飛，你說人是不是都是貪心的呢？原先我和他沒有交集的時候，只是偷偷看他一眼，我都覺得好開心、好滿足，後來多虧了你的幫忙，我才有機會和他走得近一些，雖然是藉著補課的名義。”付泓一低垂著腦袋，詰問自己是不是太過貪心了。想要的太多，反而會失去現在擁有的。她警告自己要適可而止。“現在只是這樣我都覺得不夠了，我竟還想和他更親近一些……”付泓一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像蚊子在叫。彭飛看她這樣也不落忍，也坐在床上，和她相對著，半晌他才開口道：“關於路博文的家事，我確實不方便和你說太多，畢竟那是他的隱私，他和我說也是出於信任，我不能辜負朋友的信任。”彭飛十分誠懇地向付泓一解釋道。付泓一看他這般認真，有些忍俊不禁，她伸手輕拍了一下他的頭，搖頭笑道：“得了吧你，咱倆都認識多少年了，我還不瞭解你？我一直最欣賞的也是你這一點，夠義氣，對得起朋友的信任。真沒事兒，我理解的，不怪你，是我自己太心急了。”彭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傻呵呵地笑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他的家庭情況比較複雜，和你的、我的成長環境都大相徑庭，他能成長成今天這樣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彭飛不願看見朋友失望的臉，所以也說了一些若有似無的話，也算是透露了一些資訊給她。付泓一沒說話，低頭想著什麼。
“這也是我為什麼找你來幫他補習的原因。”彭飛又補充了一句。“什麼意思？”付泓一沒聽懂。“在他的家庭來說，他想離開那個家，唯一的方式就是透過考學來實現，他只有走得遠遠的，才能不被影響和干擾。”彭飛說這話時，眼神飄向窗外，落在很遠很遠的天空。像一隻困在籠中的鳥，渴望去藍天翱翔。付泓一莫名覺得，這可能就是路博文的處境吧。付泓一有些動容，像是承諾一般：“我一定會好好幫他的，如果這是他的願望的話。”
第二天上學，路博文一到教室，付泓一就迎上去，問他昨天的作業有沒有哪裡不會的，她現在有時間，可以幫他解答。路博文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有些……過於殷勤了。他摸不著頭腦，只能如實回答：“有幾道。”付泓一於是推著他的背，把他推到座位上，一隻手叉腰，故作自然道：“那你把作業本拿出來，我幫你看看。”“哦，好。”路博文一面從書包裡翻找作業，一面狐疑地打量著付泓一。“奶奶身體怎麼樣了？”路博文關切道。“好多啦，昨天我打過電話啦，就是我要上學，探視時間我總也趕不上，所以好久沒見她了，我都想她了。”付泓一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奶奶的思念以及依戀，那可是她最親的人。路博文分明在最後一句裡聽出了撒嬌的意味，可見她平時和奶奶是怎麼相處的，一定很溫馨、很融洽吧。聽她這麼說，他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他不願意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他喜歡看她笑，她笑起來的時候，他就覺得周圍的陽光都變得更明媚了些，他心裡也跟著暖洋洋的。他刻意往下壓了壓嘴角，不想她看見自己有些放肆的笑容。說話間，她已經翻開他的作業本，找到了空著的那幾道題，路博文拍了拍彭飛的椅子：“坐。”付泓一甜甜一笑，繞到路博文的另一側，在彭飛的位子上坐下。不知道為什麼，路博文感覺今天付泓一講題講得格外認真，雖說她平時也很認真，但是今天更認真了。路博文覺得奇怪，但又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付泓一講完題回座位以後，路博文盯著彭飛的空座位看了半晌，若有所思。他決定等彭飛來了問問他。
都快打上課鈴了，彭飛才姍姍來遲，路博文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再看講臺上老師匆匆趕到，心想現在是問不成了，等第一節課下課吧。下課後，彭飛正準備補覺，就被路博文拉住了胳膊。“你和付泓一說什麼了嗎？”該說不說，路博文的直覺是真準。彭飛舔了舔嘴唇，緊張地嚥了口唾沫：“沒有啊，怎、怎麼了？”路博文搖搖頭，思索的神情爬上了他的臉，他用手支著下巴，手指中間還夾著筆：“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她今天有點兒反常。”一邊說，他一邊用手摩挲著下巴，像是在思考什麼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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