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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泰二十七年的立春,便是在一片更勝於往年的歡喜中度過。
這些年宋知府帶人種出嘉禾瑞穗, 每年立春節闔府士女老幼都打扮得濟楚新鮮, 到城東亭外看春戲、鞭春牛。而今年更有關外大捷, 那些被虜寇禍害,不得已流寓漢中的人一解胸中怨恨悲痛, 歡喜中交雜著大仇得報的痛快;就連生在漢中太平之鄉的人,也為大勝終於大勝虜寇,狠狠地揚眉吐氣。
這一年演春, 滿城倡優、百藝都盡心收拾好行頭傢什, 到南鄭縣東門外排演春戲。
甚至許多改行經商、買紡織機開工坊, 或靠收租度日的舊日名角,如今也翻出行頭、樂器, 重新彙入演春的戲隊裡。這回也不排往年迎春降神的舊戲, 而是應合著邊關大勝的喜訊, 演起了知府宋大人改的《嶽飛》。
扮嶽飛的自是本城第一名優, 岳家諸子各各俊秀無雙,就連小將們身邊護旗計程車兵都是在勾欄院要花上四五十文才能聽上一場戲的佳人。
而今這些優人都穿著簇新的戲服, 威風凜凜, 邊舞邊唱, 令人如同身在戰場;後面又跟著吹、唱、彈、撥、說話、胡旋、雜耍、百索、挑幡、演武、馴獸的百藝人……
可這些加在一起, 也不及官府今年裝飾的春牛打眼。
往年的春牛隻是用泥塑得高高大大, 飾以彩帛紙花。今年為著應祝草原大捷,也是宋大人“發明”出了幹電池,財大氣粗, 竟在牛身上披了一身顏色各異的玻璃燈泡,用杜仲膠做了電池盒,塞在牛口中。
這廂春牛立好、百藝齊備,漢中府及漢中衛文武官員也到城外相迎。
周王雖非在漢中就藩的,但因如今戰事仍未算結束,他還有坐鎮漢中,顧全軍務之責,這些民間慶典便不參加了。雖說自己不參加,但他體貼舅兄,倒是給桓淩放了假,讓他與漢中官員——就不點名了——結伴去看立春之儀。
他們到場,這場立春慶典才正式開始。
負責看著春牛的勸農官上前行禮,請示知府是要請桓僉憲點亮牛身上的燈,還是他自己點。
這樣出風頭的事自然要留給領導。
宋時偏過半張臉,眉尾挑上去幾分,眼神在他臉上勾了勾,偏又十分嚴整地拱手問道:“僉憲大人可願為漢中府點春燈引春?”
桓大人自然不肯拂他的好意,當即下馬,接過農官從土牛口中取出的盒子,在開關上輕輕按了一下。
霎時間豔麗明媚的燈光亮起,照得這土牛身上光彩盈盈。雖然這時代沒有惰性氣體,但憑著染色玻璃燈罩,照出的燈光一樣異色斑斕,看得人挪不開眼。
若將牛身上燈珠看遍,便能認出在它左右肋上有用深淺不同的紅燈炮結成的“山河永固”“揚我天威”兩排大字。
這不只是立春典儀,更是邊關大勝的慶典!
桓淩眼前一片彩光閃爍,滿城文武、戲班、百藝人,圍在一旁等著走春計程車女老幼們的眼也隨著這光彩一霎時亮了起來。宋知府從自家溫室裡帶得一束初綻的紅月季,教他插在土地牛口中,遮住剛放回去的電池盒子。
豔紅的花瓣與牛身上綴的燈珠交輝映彩,便將漢中府城扯入了新春。
他不覺拊掌稱了聲“好”,剛要叫“時官兒”,又生生嚥了回去,含笑誇道:“是宋大人安排得妥帖。”
宋知府可愛聽他當著人誇自己了,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要假意謙虛兩句,請桓大人上馬,帶領本地文武官員往府衙去——
這一趟喚作走春,他們這些做官的在最前頭走,伎樂百戲在後走且遊且唱演,那頭披滿燈光的土牛也被人抬著,在佇列最後巡遊。
立春也是難得的節日,闔城士農工商、男女老幼都要出來走春、賞戲樂。若走到哪個書香世家門外,家裡有讀書子弟的,還要出來作詩唱和,以為“鬧春”。
以宋大人的身份,已經不必作詩了,只笑吟吟地在旁聽著,作個評委。僉憲大人倒是個放得下身段與民同樂的人,與諸生唱和了幾首,挑的盡是贊頌這場大勝、誇耀軍士忠勇的詩詞。
這群書生裡就有《漢中經濟報》的供稿人,都私下裡將詩句記得牢牢的,只等明日付梓。
走春的隊伍直繞城一圈,才終於回到府治。唱立春戲的優倡在府門外散去,那頭春牛卻被抬到堂前,備著明日到轉天鞭碎了改塑神像,其餘的分與百姓塗牆闢惡。
遊春的百姓們漸漸散去,眾官員卻沒散,府衙早已備下應節的春餅、柏酒,開了一副筵席。因經濟園裡有大棚,日常種著四季菜蔬,除傳統的白菜、白蘿蔔,瓜茄葉菜一應俱全。菜蔬之外又切了醃肉、火腿、炒的京醬肉絲,甚至還烤了幾只吊爐烤鴨……
吃的時候每樣只夾一點,裹在薄薄的春餅裡,肉香被清口的蔬菜調和,更顯鮮甜美味。
雖是在僉憲眼皮子底下,不能大吃大喝,動輒三十二道大菜成席,吃著卻也豐盛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