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十年的球沒白踢,騎射沒白練!若是他剛才就在場邊看著,誇他們幾句,他們還敢玩出更多花樣來!
綜合成績最高的一位踢球好手徐秀才大著膽子上前邀誇:“大人若要看,學生還能踢出許多花樣,似什麼飛鬢、繳腦、雙實撚、雙虛撚、套玉環、掛玉鈎、烏龍擺尾、丹鳳搖頭、仙人過橋的花巧招式也都能奉承。”
數遍漢中府城,也不懼哪個高手。
宋時露出幾分興致,“哦”了一聲:“當真不懼?若有專門踢球的圓社子弟也不懼?軍中慣會踢球的軍士也不懼?”
自然不懼!
他也是個富家子弟,正是圓社中人,漢中府齊雲社中也沒幾個子弟勝得過他。至於軍中……那些老兵會什麼,不過軍中訓練之餘偶爾踢球,不及他們圓社子弟精研此道,技藝多端、灑脫風流。
宋時點點頭,抬手拍了兩下,靜了場子,朗聲說道:“去將本府向青石關薛指揮借來的親兵喚上場來,與咱們學校裡的子弟們切嗟一二。”
他倒不是要軍訓,這些學生也沒時間軍訓。
他只是想進行一下開學時的愛國主義教育。讓他們見見真正的工農兵,別只沉浸在讀書人的小圈子裡,看不起廣大人民群眾。
不一時七名親兵被帶了上來,恰好湊成一支築球隊伍:一個前場正蹴的球頭、一個後衛的驍色,左右正挾、副挾,又有左竿網、右竿網守門,最後一個散立救場。
齊雲社號稱“天下圓”,也是風靡大鄭的國家級運動。踢球的不僅限於富貴子弟,往往不起眼的市井老人、十六七歲的雲鬟少女都可能是一踢三丈二的高手,只要下場就要一團和氣,遵守多年傳承下來的圓社禮節。這些學生倒也沒什麼自恃身份,不肯和軍士對踢的心態,不過爭勝的心思重,一定要在宋校長面前露臉。
學生們也不用挑人,就方才體測時踢球踢得好的幾個子弟主動站出來,要在宋大人面前給他們讀書人長長面子。
他們做體測的考場當中就立著兩個球門,四角立著旗竿,地面白粉灑地,劃出了邊欄。兩隊隔著球門佔好了位置,一旁會樂器的同窗擊鼓引哨,吹彈起來,將兩隊人情緒挑起,找準節拍開始築球。
學生們踢得風流婉轉、花樣百出,考“白打”時傳球接球的動作都能得高分,卻當不過軍中偏於力量的打法。他們的球雖然能穿過竿網,給自家得分,可兵士的球從竿網下穿過來時,一球打在他們身上,就如遭人重重打了一拳,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不堪抵擋。
憑他們多少本事,竟叫這些人一力降十會地降住了!
徐秀才自告奮勇地做了球頭,輸了之後才想起官府辦球賽時,有個輸球的隊伍要拉球頭去挨杖的習俗。
贏的球頭得賞,敗的球頭挨杖,他一個新泰二十年秀才,該不會真要當眾脫剝了褲子,捱上這一杖吧?
他可憐巴巴地看了宋大人一眼,宋大人卻只顧著斟酒、賜花、賜銀,半晌沒顧得看他。
好容易想起他,喚他到身邊,也只問道:“你們踢球的技法是好的,本府眼裡看得見,卻是輸在體力不如人上。”
是啊是啊!大人明察秋毫,他們也就只體力比不得那些軍士,別的都遠強似他們!
宋大人鼓勵地笑了笑,問道:“那你們如今可有什麼想法?”
下回……再贏回來?
幾名少年書生遲疑地表了心意,宋大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指向那隊正在慶功計程車兵問:“你們又知不知道他們為何有力氣、踢得一腳好氣球?”
因為當兵的要習武,練出來的力氣?
恭喜你們答對了。學校以後就要設體育課,體育課上不僅有今天考核的專案,還會有些基礎的武藝操訓,讓他們這些學生強身健體,不做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這幾位親兵是他特地從青石關借來的,往後有機會,還要請他們教眾人操訓。
眾生這回可不止驚訝,甚至有些驚駭:他們是讀聖賢書的才子儒生,怎麼能跟士兵學武藝?他們要武藝,要一身蠻力又有何用?
有用啊!
以後實驗實搬磚、工廠實習、自己創業、在任上推進工業化造福百姓……沒有好體魄哪裡盯得下來?幹不了多少活就能累病的人,就算有再好的腦子又怎麼能為國家建設作貢獻?
宋大人飽含期許地看著操場上這稀稀落落的百十個學生:“你們讀書讀的什麼?《大學》之道,開門見山便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難不成你們對自己的要求就只有修身、齊家兩項,不想著為聖上分憂,不想為朝廷平定九邊之亂,開疆拓土,導邊蠻內附,使我大鄭上下安享太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