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王爺們大機率生不下來了,名人故居也……恐怕還是他搬過去住,他的故居幾百年後給名人看的可能性更大。再過幾十年,說不定明朝著名閣老李東陽也能出生了,他要不要提前投資,跟名人當鄰居?
他下意識拿筷子點著桌面,認真考慮該不該挑積水潭。
桓淩見他用心琢磨著搬家,無心吃飯,張著家人、廚子們也都在後面小院裡吃,四下無人,便夾了一塊幹淨的鵝脯肉送到他口中。
宋時心不在焉,遞到唇邊便張口吃了,再剝個嫩嫩的菱角也一樣吃了……這樣喂什麼吃什麼的樣子太乖巧了,桓淩沒忍住滿桌揀菜,又挑魚刺又剝蝦殼,將他愛吃的都餵了一遍。
宋時也吃順口了,只顧拿筷尖兒在桌上亂畫,研究房型、位置,人喂什麼就吃什麼。桓淩又端起酒杯遞到他嘴邊,他仍是一口咬下去,險些將瓷杯也嚼了,才覺出不對來。
他剛才怎麼吃的飯?
桓淩不是坐在桌對面麼,什麼時候改打橫了?剛才擱他嘴裡的不是吃的,是酒杯?
他舔了舔唇上濺的酒,疑惑地回眸望向桓淩。桓淩剛喝了那杯酒,見他這樣瞧著自己,口中冰一樣的甜酒就像沾了火,騰地燒起來,忍不住湊上去吻住他,把含著的酒哺了過去。
原本冰涼沁心的甜酒就從宋時口中一路燒進胃裡,他閉著眼嚥下酒才敢透一口氣,卻不敢再睜開眼。
桓淩的臉都要貼到他臉上了,只要睜開眼,定然就會對上那張給他脆、不、堅強的直男心添過太多沖擊的臉龐。兩人坐得並不近,所以桓淩大約是站在他身邊、弓著腰親他的,因為這樣彎腰的姿勢不舒服,一隻手搭在他肩上,一隻手按著他的腿,半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還真重啊。
一個不舉鐵的人,一個比他高不出兩三公分的人,怎麼這麼重?
宋時被壓得腰都顫了起來,腦中胡思亂想,最終歸攏到一件事上——
萬一後院那些家人吃完飯出來了怎麼辦?萬一有人過來送菜怎麼辦?
難不成他們要當場出櫃?!還是把毛病都推到福建風氣上,說他們只是借鑒了福建式兄弟情的表達方式?
他的腦子越轉越慢,手指誠實地抓住了桓淩的衣袖,往上揚了揚脖子。桓淩摸著他滾燙的、不知是因酒意還是害羞漸漸透出豔色的臉頰,唇間逸出一聲低嘆:“咱們時官兒可真實誠。”
不!不是他意志力差,是敵人實在太強大!
宋時堅定地維持著直男最後的尊嚴,桓淩把他抱回屋裡的路上硬是一聲沒吭,不肯驚動後院裡的家人。桓淩將他往窗邊羅漢床上一扔,拉下竹簾,左手按在他肩頭上方的涼席上,低頭欣賞著他垂死掙紮的模樣。
為了直與彎之間最後的界線而掙紮!
桓淩嘴角含笑,輕輕安撫著他,發出了低沉沙啞的、惡魔般的誘惑。
“時官兒,讓我幫你吧。”
………………
管什麼京師兄弟情,福建兄弟情,男生之間互幫互助本來也是挺常見的事。
宋時在涼床上品味了一陣人生,半閉著眼數落桓淩:“你也忒不矜持了!你一個給事中,朝廷的臉面……你青天白日的就做這種事!我明天還要到翰林院報道,還不知掌院學士派我什麼事做,今天本該養精蓄銳……”
叫他這麼一折騰,還有精可養麼!
桓淩眉梢眼角都是溫情,坐在床頭聽著他慷慨議論,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低低地說:“時官兒這話可不講道理,你看看外面,早不是青天白日了。”
雖然天色未晚,卻也落了滿地夕陽餘暉,尋常百姓人家這時候都該準備睡覺了。
他拽起宋時如同燙著般輕顫的手,在指尖上輕輕親了一下,笑著說:“明日是你初次入值館局,我不打擾你養精蓄銳了。等宋世伯和伯母、兄嫂們入京,我上了你宋家的族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