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四沒接話,給大狗解下鏈子,拉開車門說聲上,兩只狗嗖嗖地就上去了。不過馬上又下來,跑回張怕這裡,圍著他轉兩圈,伸舌頭舔他的手,再低叫兩聲,重又回去車上。
這就是告別了,張怕說聲再見。
張老四說謝謝,又重複一遍:“純種狗聰明,養了絕對不後悔,走了。”坐上副駕駛的位置,汽車倒車,開走。
兩個大同伴走了,三個小土狗追出院子,啊木啊木一通叫,一直叫,是不捨也是告別。大狗小白跑出來,用大肥爪子撥攏三個小家夥,張怕也是急忙追出來,然後呢,意料中的事情發生了,三隻小狗追著車跑,沒追幾步停下,回頭看大狗看張怕,然後就撒歡了,瞎胡亂跑,那叫一個歡樂。
小狗撒歡,人是追不上的,最可氣的是,小狗跑一會兒還停下,回頭看你。
張怕邊追邊氣:“倒黴張老四,臨走還弄個麻煩給我。”
不光是三隻小狗跑出來,倉庫之王小黃雞也溜達出來,這家夥更猛,就往草叢裡、隔離帶裡鑽,你是眼看著在跟前就是沒法抓。
現在是晚上,張怕折騰了四十分鐘才終於弄回去三狗一雞,還是小白最省心,溜溜達達地出去,溜溜達達地回來。
坐在車門階梯上,張怕在擦汗,這運動量絕對超過打籃球。鬱悶的是四個小家夥完全不累,回到院子裡繼續撒歡。
張怕氣道:“鬧吧就,改天把你們都做火鍋。”
他是瞎嘀咕,卻是換來小白的一聲大叫,汪的一聲嚇他一跳,張怕更無奈了:“得,你是老大,我不吃行了吧?”
大狗又汪了一聲,鄙視的眼神肆無忌憚的橫掃過來,張怕簡直要氣哭了。
劉老師從辦公室出來,他是晚上值班,現在回賓館,看見張怕,走過來說話:“乘涼?”
張怕指下小家夥們:“是它們乘涼,我是服務員。”
劉老師看看狗,呵呵笑了兩聲:“走了。”剛走兩步又退回來:“小張啊,跟你說個事情。”
張怕趕忙起立:“劉老師,你說。”
劉老師說:“別這麼客氣,學生們沒出事,是劉樂。”
張怕更驚了:“劉樂怎麼了?”
劉樂雖然笨、腦子不好使,但是夠聽話,從來都是安靜坐著,不惹任何人討厭,走路永遠是走最邊上,吃飯永遠在角落,如果不仔細觀察,好象不存在一樣。甚至昨天晚上烤肉,要不是看見王江、李山幾個人把他圍在中間,張怕根本就不能發現他。
看張怕的緊張模樣,劉老師笑道:“別緊張,沒事兒,我是說……你等下。”說著話走回倉庫,過會兒拿個本子出來。
在張怕面前開啟:“劉樂畫的。”
本子裡夾張畫紙,簡單的鉛筆畫,不能說畫的有多好,肯定是不差,畫的是劉老師,特別像。
劉樂沒有經過任何系統訓練,他只是畫,把眼睛看到的東西透過自己的理解,用筆畫出來。基本功比不過一個認真學畫兩年的小學生,可畫出來的東西卻是相當可以看,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心理作用,張怕覺得這張素描是“活”的。
劉老師說:“畫的好吧,可我總覺得還能有更好發展。”
張怕說:“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他不識字,不會跟人交流,沒法上美術班。”
“我知道這個,我是這麼想的。”劉老師說:“咱這不遠就是省美術學院,你看能不能請個學生家教,先跟劉樂試著相處一下,劉教畫的事,就好象劉悅、王江他們幾個現在也能跟劉樂說話,起碼是認識了,沒有抗拒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