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回看一眼:“我媽讓我找人,我他馬去哪找人?我能找誰?就他馬一無業青年,狗屁不認識一個,除去同學,你是我認識的人裡面學歷最高的,更不要說當官的……警察倒認識幾個,尤其抓我那幾個孫子,草,別讓老子逮到機會,否則絕對一板磚。”
張怕問:“你家能換多大房子?”
“多大都能換,加錢唄。”烏龜說:“不過拆遷房不能住,你是沒見過,下水道不到兩年,準堵,誰住一樓誰倒黴;還有電閘,我他馬也服了,幾百塊錢的玩意,你買個好的能花多少錢?一個門洞才用一個,開發商偏不!就弄些破爛混事,一到夏天或是冬天,肯定跳閘,每天不跳個兩次都不爽。”
張怕說:“跳閘是保護。”
“保護個屁股,換上新電閘,屁事沒用。”烏龜說:“我一哥們就住回遷房,化糞池總堵,還好他家不是一樓,不然麻煩大了;還有電閘……我靠,物業都跑了,他們那個小區就沒有物業,物業公司來一家換一家,根本沒人管。”
張怕說:“你說的是個別現象吧?”
“確實是個別現象,不過是針對商品房說的。”烏龜冷笑道:“你就看吧,棚戶區改造,越窮的地方越生事,幸福裡?哼哼。”
張怕問:“你說的這麼破,能賣出去麼?”
“便宜賣,難得有個機會搬家。”烏龜說:“反正我是不住回遷樓,我連自己都不相信,讓我相信地産商老闆?靠,讓他們都去死。”
張怕笑笑:“按你的理論,世界上沒好人。”
“賊的眼中,看誰都是賊。”烏龜說:“在我眼裡,看誰都一個德行,人這個玩意,四個字足以概括,自私自利。”
“你一句話把咱們幾千年的傳統美德都給淹了。”張怕說:“世上到底好人多。”
“好人?好吧。”烏龜換話題說:“你那個女人怎麼樣了?能跟你麼?改天帶出來見見。”
張怕說:“有機會吧。”
烏龜說:“機會有的是,過幾天土匪生日,那家夥沒錢,說不過了,我跟胖子商議,出點錢買肉回來自己烤,花不了多少,總得過個生日,到時候你把馬子帶來。”
張怕說:“你挺有良心的。”
“靠,土匪幫我擋過刀。”烏龜說:“要是別人,老子才不理,死不死的幹我屁事。”
“擋過刀?土匪沒說過,你也沒說過,胖子都沒說過。”張怕問:“幹嘛保密?”
烏龜嘆口氣:“不是什麼好事,以後再說。”
張怕笑道:“你們還有這等精彩故事?有意思。”
“有屁意思。”烏龜說:“有時候挺後悔的,小時候要是懂點事……算了,我他馬現在也不懂事。”
烏龜罵自己一句,專心開車,很快到和欣園小區。
張怕帶兩只大狗進屋,老孟、六子幾個人在打遊戲,回頭看眼:“怎麼把狗帶來了?張老四又出事了?”
張怕恩了一聲,解開麻繩,拍拍兩只大狗:“自己玩去。”
倆大黑狗看看他,站在腳邊不動。
張怕苦笑下:“那就跟我走吧。”回去房間開電腦,接上u盤,開工。
打字是一成不變的生活,追逐夢想其實就是在重複一成不變的生活,能耐得住寂寞,能堅持下去,才有可能看到夢想的模樣。不過也只是看到而已,想要擁有它,不光要耐得住寂寞,不光要堅持,還要有天分。
房門關閉,除去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再沒有別的聲音。兩只大狗同樣安靜。
這一晚上,兩只大狗留在這裡。張怕完成工作,跟兩只大狗一起坐著發會兒呆,然後再一起睡覺。
大狗很安靜,不知道是對張怕的信任,還是打算認命,反正一直不叫不鬧。